“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江澄不顾大庭广众之下拥她入怀,或许是身后的船只有几只坐着姑苏蓝氏的人,又或许是因为那个曾经从他手里抢走了魏倾的人在身后,直到怀里拥着这具微凉的身体,他才有片刻的踏实感。
“哥哥呢?还有阿凌和羡羡,他们在哪儿?”
魏倾退出他的怀抱,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意想中的人,秀眉蹙着,再加上苍白的小脸,江澄心疼极了。
他向后大声吼道:“金凌,江羡,还在后面干什么,还不滚前边来。”
两个泥猴一般的少年蹭蹭蹭凑了上来,围到她身边。
“舅妈。”
“夫人。”
魏倾将两人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她越过江澄看着他身后密密排着的船只,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倾,天凉,让金凌和江羡先陪你回去。”
魏倾知他推脱,但看到一条破旧的小船上挺立的黑色身影,眼眶渐渐红了。
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恋爱,江澄忧她情绪波动太大,冷冷地瞥了一眼魏无羡的方向,忙道:“阿倾,听话,先回去,各家宗主都会到莲花坞,他此次……救了所有人,自是要一同议事的。所以,回去休息一下吧,晚间我就让他来见你,可好?”
“是啊,夫人,这一路上我都跟魏前辈一路呢,还跟他一起杀走尸了,我先讲给你听,等江叔叔他们说完话,魏前辈就能来见你了。咱们先回去吧。”
魏倾不舍地与魏无羡遥遥相望,看他朝自己挥着手,心下也放了心。
她站在江澄身前,从腰间取出一条戴着莲香的手帕,微微踮起脚,覆上他的脸,为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江澄早在她凑上来那一瞬就僵在了原地,她的容颜近在咫尺,衣袖拂动间,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耳朵尖都红了。
“那我先回家,澄哥哥,你别太累了。”
江澄握着她的手,不自在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你好好休息,金凌江羡,照顾好她,听见没有。”
魏无羡见她离去,心下放了心,他也怕她不顾一切地向自己跑过来,到时候仙门百家又有说辞了。思考间,他听见旁边船只上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魏无羡记得他,是那个在义城为阿菁哭的肝肠寸断的孩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江夫人,真是风华绝代阿。”
说完,少年得到的却是他爹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儿上。引得魏无羡轻声笑了起来。
魏倾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在码头站了片刻这时就觉得疲累了。听着江羡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和魏无羡是怎样配合默契地击退了走尸,还有金凌在一旁不情不愿地附和,魏倾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想必人都在试剑堂那里了。她睡了一觉,感觉精神不错,自顾自更了衣,想到今日还未去祠堂祭拜,便推开门出去了。
……
“拔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进我莲花坞的门。”
“我让你拔剑!”
江澄看着温宁一脸硬气,怒火中烧,这个杀了金子轩的凶手,也有脸在他莲花坞大呼小叫。
“拔就拔。”
剑光一闪,刺得江澄眼睛有些疼,但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剑,恍若置身梦中。
怎么可能,这不是魏无羡的剑吗,他怎么可能拔得出来。对,不可能,他一定在做梦。
“不用想了,是你把它拔出来的。这是魏公子的佩剑,确实只有魏公子能拔出来。但是你也能,是因为随便把你认成了魏公子。”
江澄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随便把我认成了魏无羡。”
温宁继续道:“随便的确封了剑,你再把他插回去,去叫任何一个人,都是拔不出来的。”
“哪里有什么抱山散人,那不过是夷陵的一处荒山。而我的姐姐,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是他把魏公子的金丹剖了出来,换给了你。”
剖了金丹……
换给了我……
“江宗主,你总是在和他比较,但你可知,你原是比不过他的。”
原本就比不过魏无羡……
蓝忘机默默听着,眼角何时滑下来一滴泪珠也不知晓。他将魏无羡扶起来,打算带他离开。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站住!”
江澄用力挥出紫电,想要阻止他们离开,却被蓝忘机的剑鞘击了回来。
他目眦欲裂盯着江澄 怒道:“江晚吟!”
转过身时,蓝忘机看到了不远处树下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魏倾,她提着食盒,树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容颜,但借着月光,他还是看出她神情的忧伤,整个人都笼罩在冷清和伤怀中。
他不欲与江澄纠缠去,也不愿魏倾为难,借着江澄愣神的机会离开了莲花坞。
江澄还停在原地,他把随便插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握上剑柄,缓缓拔了出来。他不相信地反复如此,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
江澄看到魏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她跑过来,他拿着随便,期待地看着她。
“阿倾,你都听到了吗,那个温宁说的都是假的对吗。一定是这剑有什么问题,你拔一下,你也可以拔出来的对不对?”
他抓着魏倾的手放在剑柄是,迫切地望着她,希望看到那一抹红色的剑芒。
魏倾没有拔剑,只是抚摸着随便的剑身,淡淡道:“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了,你拔一下,就一下,阿倾,你能拔出来的对不对。”
“我不能的,澄哥哥其实清楚的对吗?”
江澄红了眼眶,先前束好的发此刻披散开来,狼狈极了。
魏倾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想为他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却被他抓住手腕。
实在是魏倾太过冷静了,江澄不由得想到一个答案。
“阿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把金丹剖给我了,你是知情的对吗!”
魏倾迎着他期盼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是。”
“你知道,原来你也知道,温宁也知道,你们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
江澄突然发了狠一般抓住魏倾的肩膀,一时间也忘了收住力度,他满目通红,泪痕布满整张脸。羞愧,悲痛,愤怒在脸上变换交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连你也要瞒着我,为什么!”
他晃动着她的肩膀,魏倾有些头晕,在他放手之后一个头晕,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才迫使她清醒过来。
“阿倾,我……”
“夫人!”
江澄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江羡飞奔过来将魏倾扶起来,转头对江澄道:“江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何故对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江澄不敢去看她的眼神,怕看见失望与怨怼,他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他需要求证,需要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江澄抓着随便跑了,江羡心疼地吹着魏倾手心的伤口。
“别管我了,快去看看他,别让他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夫人,您……”
“快去啊。”
这一晚,江羡看着他一向敬重的江叔叔疯魔一般地拿着魏无羡的佩剑,抓着一个人便叫他拔剑。自是无人能拔出来的,只是每一次都叫江澄的心被剜去一块。直到魏倾在莲花坞失踪,才叫他彻底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