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将晦溯之明。
主 陀艮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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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某刻，亮起了一束光，穿透暴雨掩盖的迷雾，刺破黑暗的深邃，无声指引着前方。那是雨幕无法阻断，极夜无法吞噬的，一束固执且顽强、温暖且安心的光。
他记得那个方向，是人类建起的高塔。海上无助漂泊的船只会毫不犹豫朝灯塔靠拢，一如现在环绕的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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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域风平浪静，鸥鸟成群悠闲地耸拉在岩石上，惬意地享受夏日阳光。
来此的游客不忍惊扰它们，开心地拍照合影，就踏上松软的沙滩，在海岸附近张开帐篷和椅子，有的驾驶着小船，朝稍微远点的海域前行。
“姐姐，水里会不有怪物？”
“电影看多了吧，才不会有呢。”女孩趴在船的一边，用手轻轻点了点水面。
这片海域近期流传着怪物的传闻，有说长着五个头的鲨鱼，有说几十米长还能上岸的大章鱼，可这些毫无根据，就像是为了杜撰而杜撰。
在女孩看来，连照片都没有的传言根本不值一提。
“那……”小男孩扑闪着不谙世事的眼瞳，不解地指向另一位女孩的身后。
“那姐姐身后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海呗。
女孩没由得背后一凉，悬着一颗心回头。
果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与天空相接，深蓝的水色让人无法看清底下的光景，但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柔和，将女孩的心落回原处。
“哈哈哈哈姐姐说着没有但还是相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弟弟捧腹大笑。
“……”
天空飞过一只海鸥，嘎嘎的声音仿佛一同在嘲笑她如此轻易上当受骗。
看着这样的弟弟，姐姐咬牙切齿一跺脚，扑上去挠他痒痒，遭到难以名状的尖叫反抗，他们的父母没有阻止，在一旁被逗得笑个不停。
世界上才没有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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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黏腻灵活的触手缠绕住他的腰，些许是勒的有些紧，他下意识动了动四肢，这些动作被曲解为了反抗，于是更多的触手缠上去禁锢了全身。
“陪——我——玩——”
“好”
“不——可——以——跑——”
“好”
阳光已经无法照射的深海域，黑暗中的怪物发出如机械卡壳胶片转动的低哑恐怖的嬉笑，在某个瞬间，又好像海妖歌唱的音符，除此之外只有触手穿过水流的细微‘唰唰’声。
几千米深的海底，陀艮放开触手托着那人坐下，开心地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不适，不止是身体，连害怕与恐惧的情绪也没有。
白发的孩子温顺地坐在一旁岩石上，几千米的水压在他身上状若无物，明明是漆黑不见光的海底，陀艮却总觉得对方的视线精准落在他身上。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
“你看不见我。”
“为什么这样想？”
陀艮不知道怎么形容。在他的眼中，海底是黑到极致的，他能看清，也只是源于他是海洋的咒灵，而陆地上的人类，不应该看得见。
但是……但是……他也只见过这么唯一一个能站在海底的人类——不依靠任何奇奇怪怪的机器。
“你……你骗我，你看不见……”
陀艮的声音小了下去，对方身上满溢着暖洋洋地气息，像极了他每次浮出水面见过的太阳，陀艮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对方在说谎。
白发的孩子轻笑，一同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他身后那对羽翼轻扇，白色的光推动水流荡出点点光晕，一圈圈涟漪扩散，缓慢地照亮了一方海底，也照出了陀艮的身形。
“呐，我看见啦。”
“唉？唉唉？！”
这可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能力……不对。陀艮后知后觉想起人类可没有什么羽翼，他好奇地用触手戳了戳。
嗯……就像那些海鸥一样，不过那些海鸥可没有这种太阳公公的味道。
“你不是人类。”陀艮确信道。
“那我是什么呢？”
似飞鸟轻吟，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引之意。远处的鱼群朝这里游弋，在光与暗的水流边缘迂回。
这种奇妙的导向，那种似远似近指明方向的光明，牵引深海回忆起漩涡与风暴，回想起即使是海面，也有过乌云压顶，漆黑一片之景。
陀艮讨厌那个时候。仿佛没有一处不被黑暗侵袭，仿佛没有一处不被巨浪肆虐，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怨怼全数塞给深海。
海洋回以恸哭。
那时的某刻，亮起了一束光，穿透暴雨掩盖的迷雾，刺破黑暗的深邃，无声指引着前方。那是雨幕无法阻断，极夜无法吞噬的，一束固执且顽强、温暖且安心的光。
他记得那个方向，是人类建起的高塔。海上无助漂泊的船只会毫不犹豫朝灯塔靠拢，一如现在环绕的鱼群。
“灯。你是灯。”陀艮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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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寂静，灯火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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