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日本东京，东京大学门口。

季春时节，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不过，大学校园里种的最多的还要数樱花，成片的樱花树，粉红爬满枝头，娇嫩欲滴，仔细看去，还有蝴蝶萦绕栖息着，真是一片好景色。

赤染叶离只是看了一眼，并未驻足欣赏，跨步走进校园，转身进入教学楼。

昨天接到老师的电话之后，她今天便临时向波洛告了假，回来参加大学的考试。

由于她学习成绩非常好，已经被学校看中并且批准本硕博连读，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毕业之后留校教书。

毕竟文科的专业不是太好找工作，留校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但是现在她需要生活费，所以才来波洛工作。

上了五楼，她找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老师，我是叶离。”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门把手转动，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清瘦的老头，穿着素净的白色长衫，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后。两鬓几乎斑白，眉毛浓密，眼眶有些凹陷，脸上留着岁月的痕迹，但是眼睛炯炯有神，没有丝毫混浊，依然明亮，整个人精神矍铄，没有丝毫苍老之感。

叶离双眼一亮，赶紧上前，微微弯着腰。

“老师，我来考试啦。”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斜睨了她一眼，抬手看了看表，点了点头，“嗯，这次总算没迟到。”

她在一旁嘿嘿地笑着，有些尴尬，“以前的事的就让它过去吧，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他轻哼一声，脸色上带着些许矜傲，却无半分责怪之意， “不跟你计较，好了，跟我来吧。”

老头拄着拐杖在前面走，脚步却如疾风般快速，赤染叶离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被落下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熟悉到了骨子一样。

不一会儿，一老一少来到了图书馆。踏步涉足，入目即是书的天堂，里面的藏书摆满了整栋楼，填充了每一个房间，不计其数，浩如烟海。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书卷独有的墨香，还有一些书籍由于很久没人看甚至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封皮环绕着，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两人明显已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走进里间，扎入书的世界。

两人就像商量好似的，各自走到相应的区域寻找着想要的书。

老头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有意无意地说：“上周我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嗯，学生已经看完了。”

“那你看懂了吗？”

“我想是看懂了的。”

“哦？这么自信？那一会儿就要考试了，到时候你可要小心点，

别让我失望啊。”

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威严。

叶离轻笑一声，“好啊，学生定当倾尽全力。”

视线从书中移开的一瞬，她望向窗外，正看到一棵樱花树，恰巧是园中最高耸最茂盛的一棵。

风轻轻一吹，花瓣便纷纷扬扬地，从树上枝头跑掉，在空中到处飘荡，形成了阵阵花雨，甚是赏心悦目。

而有些花瓣飘得太远，就像在无垠海里一叶叶流浪的孤舟，不知归路。最后也还是逃不过落在地上的结局。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你说什么？！！”

“她人还没找到？”

穿着医生专属白大褂的男子震惊地喊道，又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目前还没有进展。”瘦高的黑衣男子面色如故。

“怎么会？夏川洛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吗？”

“她会易容也就算了，组织都派人去接触那些嫌疑人了，难道连一个指纹都拿不到吗？！”

斯特恩非常震惊，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旁边的卡西斯只是淡淡地开口，“嫌疑人的指纹都拿到了。”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夏川洛樱的指纹。”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斯特恩只是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卡西斯冷声打断了他。

“她是师傅的女儿。”

“师傅当初也是惊艳绝伦，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差。”

“可是她才二十…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精到如此地步！

“只能说我们都低估她了，因为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太轻敌了。”

说完，卡西斯又懒洋洋地半躺着，换上一副打趣的样子， “不过，她不仅藏得无影无踪，还顺走你的一瓶药剂，

你说，她会不会回去研究，然后像她母亲…”

“够了！”

斯特恩眼神像浸了寒冰一样冷， “我不会让她成功的，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一样。”

“当年她母亲怎么死的，我也会让她尝一尝那种滋味。”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吧。”卡西斯轻轻地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

“老大，听说了吗？斯特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向那位先生主动请缨。”伏特加有些兴奋地说着。

而坐在他对面的琴酒还是一如既往地冷，他的脸上从来不会让人看出任何情绪。

“他之前可是亲手杀死了他师傅，现在又要杀他师傅的女儿，啧啧啧，真是稀奇啊。”

“对了，那个女的好像叫…夏川洛樱。”

话音刚落，琴酒突然抬眼，“夏川洛樱？”

“诶，大哥你竟然知道她吗？”

“不认识。”他否定地干脆。

“那真是太可惜了，大哥。”

“听说她长的可好看了，就和当年她母亲一样，可是个绝世大美人，也难怪斯特恩念念不忘了。”

琴酒看着伏特加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斜睨了他一眼：“你知道的还不少。”

伏特加嘿嘿一笑，以为琴酒很感兴趣，就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会儿。琴酒没有说话，只是在慢慢地喝着酒。

伏特加越说越来劲：“要说组织的风流韵事，还得是贝尔摩德啊，大哥，你跟贝尔摩德怎么样啊？也不知道苦艾酒和这个夏川洛樱谁更好看…”

他少见地皱眉，砰一声放下酒杯：“你少听那些无脑的八卦，你知道我最讨厌那样故作神秘的人。”

“我和她势如水火，最好能一枪崩了她。”

等到伏特加满头雾水地抬起头，琴酒人已经走远了。

*

一整天，波洛的生意红火依旧，一切照常运行。

安室透耐心地收拾好一切，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傍晚5点，正好可以下班了。

走到门口，伴着悦耳的风铃，他再一次踏着满天晚霞而归。

今天早上见面时他才知道，她要回学校考试，今天请假了，于是他一个人打理了波洛。

他很享受此刻，其实…他也一直很向往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一个人，一份工作，闲看世间花开花落，天地之大，孑然一身，潇洒自由。

可这终究只是奢望罢了，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微笑的面具下暗藏着淡淡的忧伤。

“安室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安室透脚步停住，回头看去。

是她，赤染叶离。

可能是跑得急的缘故，她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是那样明亮清澈，像一个永远炽热的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

只见她有些神色不安地走过来，低着头，“安室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今天学校有考试，要求必须得回去，今天让您一个人打理波洛真是麻烦了。”

见她有些愧疚，安室透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毕竟你还是个学生，能出来打工挣钱已很不容易了。”

但是叶离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改天请您吃饭？”

“再说吧，我觉得一个人也不是很累，你不用自责。”他一向是很温柔，不会让人感到为难。

“还有，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安室就好。”

停顿一下，安室透好像想到了什么， “诶对了，之前波洛也是两个人一起工作吗？”

叶离点点头 “嗯，原来是我和另外一位小姐，但是就在半个月前，她突然辞职了。”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招聘。”

“哦，这样啊。”他垂眸。

“那你今天考试怎样？”

“还可以，题不是很难，大部分我都会的。”一提到这个，她笑吟吟地回答。

“希望你能有一个满意的成绩。”

“借你吉言！”

…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楼门口。

“安室先生，明天见！”

告别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眼神也变得淡漠，转身，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出了小区，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