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需要的他

莫尔别叫我的名字。

莫尔的嘴唇紧抿，握着匕首的指尖有些发白。

卡尔菈是个聪明的女人，即便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少年，但是从爱人的神态和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身份。

格里沙嘴张了张，伸手想去触摸莫尔，却被他用手打开。

莫尔……母亲在哪里？

莫尔沉着脸看向这个令他陌生的父亲。

听罢，格里沙动作一顿，哀伤地缩回了手。

格里沙戴娜她……

格里沙她变成了无垢巨人。

莫尔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虽然他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看着本应变成无垢巨人的父亲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忍不住去幻想一种可能。

莫尔……

莫尔的声音很小，格里沙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很快，莫尔抬起头直视着格里沙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格里沙的瞳孔微缩。

莫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里。

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对他说：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格里沙我……

格里沙想去解释，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在他继承进击的巨人恢复神智之后，他本是可以让戴娜吃了他来救戴娜的。

但是他没有。

或许是所谓的复兴大计，或许只是他害怕了……

他明知道拥有王族血脉的戴娜活下来才是最有价值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他逃到了希干希纳区，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妻子和孩子。

他将游荡在墙外的戴娜和留在马莱的吉克和莫尔一同舍弃了。

莫尔自嘲地笑笑。

他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这难道不是……不是他早就预想到的吗？

他和吉克，已经不被父亲所期待了啊……

最后看了一眼卡尔菈高高隆起的腹部，莫尔将怀表从脖子上扯下扔在了格里沙的面前。

他和吉克，从此以后就是孤儿了啊……

看着莫尔离去的背影，格里沙痛苦地跪在地上。

那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会不想念他们呢？

他只是……只是……

……

傍晚的时候，莫尔独自坐在玛利亚城墙之上，那道高高的墙壁将墙内和墙外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墙外是随处可见的巨人与死亡，而墙内是安全活在囚笼里的人。

就像是地下街与王都的那一扇门。

门上是随手可扔的精致蛋糕，门下是又冷又硬却被视为珍馐的面包。

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少年，不知道利威尔现在过得还好吗？

应该还好吧，毕竟他有了新的家人啊……

利威尔，好像，也不需要他了呢。

看着墙外对着自己的血肉虎视眈眈的巨人们，莫尔试图在他们之中寻找母亲的身影。

记忆里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已经逐渐模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那些丑陋甚至有些恶心的巨人，他似乎已经没有自信能将母亲认出来了。

想到这里，莫尔终是卸下了伪装，露出了他这个年龄正常的脆弱与无助，他抬头仰望着星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那年，莫尔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