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魔

“十重天之难，难于上青天……”衍道的声音，还在耳中回响，白子画就盘坐在塔室里，面色焦黄，剑眉微蹙，薄唇紧闭，他想突破这第十重天，奈何每每入定修炼便坠入这迷梦中，尤其是最近，几乎每次在梦中幻境迷失，险些走不出来。迷梦之中，依旧是冰火不相容的凄风苦雨之地，他在梦中艰难地控制自己，坐在雪地里继续入定，忍受着大火焚身的剧痛，他不言语、不反抗、只是不动声色地忍受着，奈何每每都能看到小骨从火中幻化而来，听着“师父、师父，救我……”地叫他，那被火灼伤的脸庞和绝情池水的伤疤交合在一起，那一声声“师父”，灼烧着他的心，她说：

花千骨“白子画！你为何如此绝情！！为什么不救我！我恨你，我恨你！！”

说着，小骨的断念飞出，不偏不倚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他明知道那幻境是自己的心魔所致，行为上定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管它，心智却屡屡不稳，迷梦中幻境给人带来的伤痛却总会真的反噬到自己身上。那火烧的灼痛，为剑所伤的绝望，还有那溃烂更甚的绝情池水的伤。

他无奈，走到了露风石上，冲破十重天的尝试，又一次以失败告终。他苦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和自欺欺人；从来没有一刻，他比现在渴望成为六界最强的人，原先想冲破十重天，是想为六界的安定、仙界的和乐多做一层保障，是想防范七杀放妖神出世的生灵涂炭，如今呢？自己明明知道，众所周知的妖神不过是个替死的羔羊，真正的妖神正在自己的保护下苟延残喘地活着，而自己不愿承认的，突破十重天的目的，竟是为了个保护妖神和天下的两全之法。

本来自己想要冲破这十重天的目的就已经不纯正了，却还奢望自己冲破化境的可能，简直是可笑之极。那些对她的情愫，他越是不愿承认，越是深深隐藏，越是想摆脱，情起之时却那些思念却来得越发真挚而热烈。

他多想恨她啊，恨她给自己带来的是比死去更揪心的痛苦，他，长留上仙白子画，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坠入情爱呢？可是他却找不到小骨的可恨之处，所以他就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枉为仙界之首，却枉顾伦常，竟然对自己抚养了五六年的女孩儿，怀的竟是如此龌龊肮脏的心思！！他的小骨有什么错，竟然活生生让自己逼到六界共敌的地步，如今，她只能苟活于世，躲在香薰阁度日。

紫薰这般要强的女子，真得能照顾好她么？紫薰性格不拘小节，真得能护她周全吗？香薰阁会不会突然有客来临，小骨可以及时藏身吗？

或许他不该去苛求夏紫薰，夏紫薰对自己的一片情深会比自己对小骨的少吗？难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有错吗？如果真的是有错的话，那么自己也好，小骨也好，夏紫薰也好，檀凡也好，无垢也好，除了已经归隐的东华，他们四个上仙根本不配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