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苦涩

玉娇随着李御医一同离开了倾云宫，又按着李御医开的方子去抓药煎药，忙活了大半夜终是将药煎好端回了倾云宫。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仍保持着她方才离开的姿势守在自家帝姬榻前，眉头轻皱目露悲戚。

在世人面前，他是位高权重的大徵皇帝，可他们却忘了，在褚云瑶面前他永远是那个疼爱妹妹的兄长。玉娇看着眼前魂不守舍的帝王，款款走上前去施了一礼，温声软语道。

玉娇陛下，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朝，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玉娇帝姬殿下由奴婢照看便好。

褚仲旭……

褚仲旭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若不是他抬了抬眼皮，玉娇都要以为他方才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说话。见帝王迟迟没有回应的意思，玉娇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便看到了榻上不省人事的少女，仅一息之间便知晓他在担忧什么，继续劝道。

玉娇陛下，若帝姬醒了您却倒下了，帝姬定会怪罪奴婢办事不利……

玉娇不若这样吧，陛下先回去休息，等帝姬醒了奴婢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褚仲旭也好。

玉娇本欲再劝，却见褚仲旭已是不再坚持，只再次帮褚云瑶掖了掖被角方才起身将榻边的位置让给了玉娇。玉娇错步退至一旁，微微屈膝待帝王离开，方才行至榻边给褚云瑶喂药。

就在玉娇因褚云瑶咽下汤汁而庆幸，可下一瞬褚云瑶竟将汤汁尽数吐出，细闻之下发现这汤汁除却苦涩之外还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腥味，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忙放下药碗去查看她的情况。

玉娇帝姬殿下！

还未来得及踏出倾云宫的褚仲旭听得玉娇的一声惊呼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直至那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耳畔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

褚仲旭海棠！

褚仲旭折身返回倾云宫，却见那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正无力的倚在玉娇肩侧，唇角滴落的那一抹殷红看起来格外刺眼，刺的他双眸生疼。

褚仲旭穆德庆！！！

穆德庆也是服侍两代君王的老人了，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比起盛怒更多的是担心。晏宁帝姬也是他瞧着长大的，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于是忙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褚仲旭自玉娇手里将不省人事的少女接了过来，动作万分小心似乎生怕将如瓷娃娃一般脆弱不堪的少女摔着了。只见她虚揽着褚云瑶的肩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听得她呓语后眉心轻皱，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褚仲旭海棠，海棠？！

少女云瑶阿旭……哥哥……

褚仲旭海棠，哥哥在呢。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少女云瑶阿旭哥哥，对不起……

前一秒还在欣喜妹妹清醒过来的褚仲旭还未来得及再同她说些什么，就看到褚云瑶冲他释然的笑了笑，然后轻瞌眼眸偏头靠在了他怀里，本是拉着他衣袖的手也无力垂下。

褚仲旭……海棠？！

褚仲旭揽着褚云瑶的手不由得一颤，垂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儿试探性的轻唤一声，而回应他的只有倾云宫内灯烛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寒意更是遍布四肢百骸，只见他颤着指尖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喷薄在指尖的些微气息才稍稍放下心来。

“微臣参见陛下。”

李御医适时的出现让褚仲旭紧皱的眉头松开，只见他万般小心的将褚云瑶放置榻上，将榻边的位置让给了李御医，可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榻上少女半分，眸底是快要溢出来的担忧。

褚仲旭李御医，快瞧瞧海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