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医院里，一个女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女子穿着白色的病员服，年龄似乎四十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尽管她患上了严重的肺炎，并且病情越来越重，但依然有着华贵高雅的气质。她便是我的继母——肖欣。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作为心理师的她，还是把生命的希望寄托在栀子花的最后一片花瓣上。

　　肖欣以为花瓣落下之时，就是她生命结束之时。但她没有因此而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

　　栀子花，她最爱的花。

　　栀子花开了，七朵白玉般的花朵仙姑一样停落在窗台上的一丛翡翠间吐露芬芳，淡淡地随风飘溢，淡淡的幽香荡漾在空气之中。

　　整个花朵，犹如刚出窝的小白鸽，又如展翅欲飞的白蝴蝶，飘落在翠绿的叶间，而那淡青色的苞蕾，有微微绽放开来的，也有紧紧抱成一团的，淡定的缀在翠绿的枝头，都带着晶莹的露珠。

　　“妈……”她朝儿子墨子浔点了点头，似乎是说是时候了，该公布所有真相了。这一天，她也不知等了多少年，但是时候了……

　　可她永远也等不到我的那声“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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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请问102病房在哪？”我踩着油门，不怕超速扣分，一路开车驶到医院，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栀子花开得茂盛的那年，我的继母肖欣永远地离去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但走之前，她写了一封遗书，我哥把它交给了我。我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坚持读完了：

　　Dear小夏，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在之前，我必须想你坦白一些事情，希望你能接受的了。

　　我结过两次婚，我与第一任丈夫都漫迷，认识他时，我还是个学生。我很信任他，经常跟他出去吃饭。直到那个晚上，我喝了太多酒，记不清了……

　　那是个噩梦，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我怀上了你哥，医生说因为身体原因打不掉，所以我不得不嫁给他。从那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经常家暴，尽管后开又怀上了你，他依然动不动就对我暴打。离婚的那一天，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哭了……

　　“我祝你一婚嫁沈修瑾，二婚嫁傅慎行，三婚嫁陆淮左，四婚嫁薄夜。”

　　后来，我被净身出户，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去哪。等你哥再大点时，我便开始去餐厅当服务员、去超市当收银员、开过洗衣店……日子虽艰难，但日子也渐渐变好。

　　我给你起名为“墨倾芗”，对于这个名字，我想了很久很久。

　　没想到你在一岁时就被人贩子拐跑了，我特别得又急又怕。努力挣钱，跑到各各地方去贴你的寻人启事，但依旧找不到你。

　　没错，牛奶盒上的那张寻人启事的照片便是你。好在，那些人贩子没有要了你的命，而是把你丢到了垃圾桶里，后来又被孤儿院的院长捡了回来。

　　说出来也巧，你爸就在那时想要收养一个孩子，而恰巧他一眼便看上了你。

　　再后来我成为了一名“有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也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你爸。我这些不堪的往事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不要因为被一片叶子扎破了手，就放弃整个春天，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嫌弃你的。”

　　你爸对我说得这句话，伴领着、鼓励着我整个后半生。我们结婚了，你很缺爱，刚开始便对我有不少敌意。我很爱你，无论是亲生还是收养，都是我的孩子。

　　不知那一天，我突然发现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真是好人有好报，真没想到我们母女俩竟以这种方式见面。

　　上高中后，我发现你渐渐变了，变得成熟稳重而且特别懂事，不再是以前那个古灵的小魔女，学习成绩特别好，而且总是犹豫重重的，像是有许多心事。

　　最让我惊喜的是，你竟开始管我叫“妈妈”，不再是“肖阿姨”了。

　　你长大了，你是个好姐姐、好女儿、好妹妹……其实你一直在长，不停的长。我既高兴又欣慰，但又怕你长大了离我而去。

　　世人皆要我的女儿善解人意、成熟懂事。可我不要，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康快乐就行。你使我的世界万般凌乱，也因为你，我的世界万般美好。

　　妈妈爱你，一直都爱着。

　　来自天使的问候，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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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来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哥墨子浔一直都没说过话。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把我约出来，地点还是家乡的小溪旁。

　　桃溪是我家乡的一条小溪，有“千年桃溪”之称。溪水静又绿，静得就像一面镜子，绿得像一块碧玉。溪边还有棵杨柳树在随风摆动着，柳叶更是让我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小夏，”他突然冒出来，表情十分严肃，与平常温柔的大哥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看门见山吧。”

　　“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一脸迷惑不解，尽管很诧异，但还是半信半疑地继续听着。

　　“其实我就是柳泉，就是你穿越到小说里聂氏的那个大厨，柳泉。搬家的那天，在阁楼上你晕倒后，前往小说世界的通道还没有关闭，我前来找你时也被吸了进去。”

　　“再次见到你时，我一直在试探你是否是我的妹妹，结果果不其然。作为哥哥，我有义务保护你。后来在寻找出口的时候，我遇到了梅九樱。”

　　“她告诉我，只要你帮她完成心愿，便会毫无疑问地把你送走。可在水火之战时，你杀掉了她，所以无法离开，只能化成石像。”

　　“好在我早就料到，便启用了第二个计划：去拜天女石像。”

　　“那座能吸生魂的野神？”我不可思地望着他：“它虽能实现别人的愿望，但代价是足以要了整个人的命！”

　　“不知道，”他激动地说道：“但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总不能让你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一个人活活牺牲？”

　　“这就是为什么咱们家家破人亡对不对？可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哥！”他缓和了一下情绪，镇定地望着我：“我相信无论是咱爸妈还是天意，都会这样做。”

　　“所以为了找到真相，你必须回到小说里的世界。”

　　“可我怎样才能回去呢？”我多想告诉他我不是救世主，我及时连自己都救不了。而又先是被小说世界赶出来，再被这里排挤，夹在两个世界中间，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顿了顿，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再次抬起头时眼睛却红了：“入口就是这里。”

　　“什么？”还没等我缓过神，就被他一把推进了小溪了。小溪也不知为何变得如同湖，如同海一样深，像无底洞一样。

　　我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他的声音……

　　“无论如何，无论是为我还是为你，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