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

裴焕回到后台，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

好巧不巧刚好穿的白色衣服，看起来就更加喜庆。

他抬手把卫衣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色长袖坐下来。

从刚才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在震。

他拿出来，都是些关心的消息，内容大同小异。

品牌方这时派人来道歉。

裴焕一边漫不经心回着微信上的消息，一边听品牌方解释。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感到很抱歉，现场的安保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话里行间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伍哥激动地质问：“这次是油漆，要是泼的是硫酸呢？也是一句没反应过来就可以解决的？？”

品牌方低下头：“是，肯定是我们的过失。”

剩下的裴焕没注意听，只是中间插了句：“现场没人受伤吧？”

“没。”品牌方道：“大家都还没走，很关心你怎么样了。”

裴焕刚好把消息都回完，把手机扔给伍哥，“噢正好，再上去一次。”

“什、什么？”

裴焕走在前面：“开业不是还没结束吗。”他走了两步停下来：“对了，给我个手持麦吧，随身那个给我用来捆人了。”

品牌方一愣一愣的：“哦哦好。”

她是还没反应过来，从今天发生的事到裴焕的解决方式，和她以往合作的艺人都不一样。

甚至和他流量爱豆的外表很矛盾。

裴焕再次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底下的粉丝都满是惊讶，原以为今天的活动会就这么取消。

没想到她们爱豆居然又走回来了。

主持人这次生怕再出什么错子，粉丝也很配合现场的秩序，迅速走完整个流程，宣布活动正式结束。

坐上保姆车回去的时候。

连伍哥都有些意外：“你刚刚可以不回去的。发生了这个事，活动进行不下去也不会有人黑你的。”

裴焕又翻出自己的剧本，跟个没事人一样窝在车座里看。“没办法，顶流的业务能力。”

到试镜那天，裴焕把词记得差不多了。

车在影视基地停下，工作人员正前前后后忙着调整场景的细节。

陈导站在一群人中忙碌地调动指挥。

裴焕身边的工作人员跑过去通知，陈导才转过身，眼睛亮了亮。

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身段和模样倒是和楚怜很衬。”围着他走了一圈，“哪的人？”

裴焕：“G市的。”

陈导：“平时喜欢看什么剧？”

裴焕笑着回：“您导的戏都看过，尤其是您拿金像奖提名的那部，我来来回回看过很多遍。”

陈导笑得更开了：“除你之外我们找的都是B市的，但我们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过来吧。”

他们走过弯弯绕绕的正宗B市胡同，陈导还特意安抚他：“试镜不用紧张，只是给出品方看看人而已。”

四合院里移动摄影车和移动轨以及各种打光设备，裴焕跨过去，陈导喊了声：“祝炀，景调得怎么样了？”

裴焕一愣，拉住陈导：“祝炀？”

“对，他是这部片的监制。”

他话音刚落，裴焕抬起头。

正好对上站在门口的祝炀，和电影节的全正装不一样，他穿着纯黑的衬衫，领口袖口平整干净，目光依旧是冷淡。

他道：“是你。”

“噢，你们俩认识啊。”陈导最近没看新闻，还很高兴：“既然是熟人就更好了，小裴是过来试镜楚怜的。”

其他工作人员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看到裴焕都不由一惊，转去看祝炀的表情。

虽然从他一如既往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可大家都没忘记过去几天粉圈的腥风血雨，热搜比炒cp的明星们来得都猛烈无数倍。

而且至今，当事人双方都没有官方回应。

祝炀点点头：“好。”

陈导对裴焕说：“你先去换戏服吧，不用紧张，就演女主被无罪释放后关心的那段。”

完整的扮相太过繁琐，加上裴焕又是跟剧组打过招呼的内定，服装组只是简单给找了套楚怜的衣服。

但即使是这样，出来的效果也让人眼前一亮。

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怎样都好看。

裴焕以前没演过古装剧，戏服也是第一次穿，宽大的袖子和下摆，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走出来的时候，陈导已经坐在监视器前，祝炀则坐在陈导的左边，帽檐压出一片淡灰色的阴影，落在他流畅立体的鼻梁上。

他垂着眉翻看手上的剧本。

全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小裴啊，镜头就是我面前这台，中近景，你OK的话我们直接来一遍。”

裴焕深呼吸了几次，对着镜头点了下头。

“准备、action。”

陈导坐在监视器面前，心里不由感叹面前这个少年的长相确实是他导戏这么多年以来最赏心悦目的。

四合院落下的光线正好落在他的身上，与身后灰暗沉重的色调不一样，他的形象鲜活明亮，乱世里保留着眼睛里希望的光。

陈导越看越满意。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画面定格在裴焕脸上，他抬起嘴角的笑，多了分凉薄和悲伤。

“卡。”

陈导拍手，“很不错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给美貌上加了很多分。

裴焕抹了把额角的汗，“谢谢陈导。”

“你很紧张。”祝炀放下手里的剧本，抬眼，“为什么？”

裴焕道：“因为我很想要这个角色。”

“所以，你根本没把自己放进这个角色。”祝炀道：“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对着念台词的演员。”他淡淡的又补一刀：“还念错了两个字。”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捏了一把汗。

果然……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这两人是真的不对盘。

陈导呃了声，“那……”

“您是导演，决定权在您手上。”祝炀站起来，“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虽然祝炀话是这么说。

但华瑞娱乐作为出品也就是出资方，祝炀是那边钦点的监制人。自然得罪不起。

他能当上这部剧的导演，都是占了以往数部拍摄题材的优势。

陈导满是歉意：“这个角色我后面再跟他商量一下，小裴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去歇会儿？”

“好。”裴焕礼貌微笑：“您辛苦了。”

裴焕脱戏服就跟失去束缚。

四合院地方大，他找了好半天才在游廊找到在调景的祝炀。

他走到旁边：“过来。”

祝炀淡淡问：“有事？”

裴焕挑眉，环着胸：“没什么，想算算账。”

祝炀：“我和你不熟。”

说完转过身又继续他的工作，对工作人员道：“这个花拿走。”

“好的。”

一只手伸出来，按在工作人员抱起的花瓶上，“你要是不过来，那就这么耗着。”

祝炀皱眉：“你。”

裴焕满身张扬和不耐，和镜头下的伪装不一样，“过不过？”

祝炀盯了他两秒，对工作人员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

游廊深处。

树影摇晃，裴焕上前揪住祝炀的衣领：“我跟你有仇？还是我抢了你女朋友？”

祝炀淡淡重复：“我们不熟。”

裴焕道：“那你为什么次次都针对我？”

祝炀道：“你有妄想症？”

裴焕气得深呼吸，一把推开他，“我现在很想揍你两拳。”

祝炀抹平被揉皱衬衫：“如果你只为了说这种事，我没空陪你闹。”

说完就要走。

裴焕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祝炀的手腕就跟他本人一样偏冷，他莫名想到昨天查的词：冰肌玉骨。

氛围瞬间冷得结冰。

“放手。”

裴焕乖乖撒了手，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我真的背词背了很久――喂喂你别走啊。”

裴焕无力地蹲在地上。

好歹再给个机会啊。

祝炀走到厕所，挤了几泵洗手液，抬起手突然发现左手尾指多了枚红绳戒指，戒指中间是个铜色的铃铛。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摘。

裴焕把怀里的剧本拿出来，准备撕了。

眼皮底下突然出现一只手，尾指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红绳，手的主人脸黑得跟锅底的祝炀。

裴焕一惊：“你怎么也有这个？？”

祝炀冷道：“摘掉。”

裴焕算是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该不会认为这是我给你戴的吧？”

祝炀看着他，脸上写着三个字“不然呢。”

“我给你戴戒指？”裴焕像是听到什么了不起的笑话：“前辈，看来你也有妄想症。”

祝炀抓住他的左手一抬，尾指上赫然就是罪证，“不是你，还能是谁？”

裴焕震惊：“你能看见？？”

祝炀把裴焕按在游廊的柱子上，冷冷重复：“摘掉。”

裴焕肩膀撞到实质的石柱蒙了下，对上他暴风雨的眼睛，慌了：“真的不是我，我也想知道怎么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