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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探

进行一个文的更(搁置那么久应该也没人发现吧

【篇三】影逐流

她追逐着他的影子,似乎那样就可以让他为她停留,让他转头,再向她伸手。叫一声“阿妹,哥哥还在。”

但那终究过去了,她一个人留在这,当着这个时代湮灭的祭品。起初她还盼望着哥哥能够回来,现在她怕极了,她害怕哥哥回来之后,自己会失去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哥,雀儿害怕。”那孩子缩成一团,躲在山雨楼狭小的空间里。日光从木板之间的缝隙透过来,她觉得万分灼热。如今的她,是否还有权利站在日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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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出来明空鹊来了以后秋月很忙,甚至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跟我说过话。待碗中的粥喝干净,我拿起碗筷到浣洗池里洗了个干净,然后拉着水玲珑和承影在小厨房帮忙。

“你怎么在这儿忙活呢,快出去——你是我的客人,哪里有客人进厨房帮忙干活的道理。”秋月在发现我之后忙不迭的擦了擦手推着我,我固执的扒住了门板。

“本来就是我主动要来的,你能接纳我住那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感谢了。而且你还没收我伙食费,我干点活怎么了。更何况我们是三张嘴来着,白吃白住三个月呢!我没少被默林压榨,放心,刷锅洗碗这种事儿我还是相当在行。”我擦着她的肩膀过去到了洗碗池边上,撸起袖子伸进水里。

“阿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她刚开口,我就见着一熟人身影从窗边有过,伸手便拦住那人去路,手还在滴水,恰到好处的滴在了他的鞋上。

他顺着我的手看了过来,一瞬间便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探身进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真的舔着脸来了。怎么样,我跟林永安没坑你吧,飞云怎么样。欸欸欸秋月,这家伙没在你这儿啥都不干吧。他可是白家人,不用多可惜啊啊。”我一把揪住了白夜行的领口,将他扯得更近些。回头瞟了一眼秋月,她干干的笑笑。

“白大哥在飞云当游侠,抓了好多想要偷渡过来的人,有他在夜里人们都很安心的。偶尔在我这儿帮帮忙,赚点酒钱,下午和一帮嬢嬢们打麻将,别提多开心了。”秋月擦了擦手,向我点头示意。

“不赖嘛,来,进来刷碗。”我招呼着他进来,眼睛却在观察着露台之下的明空鹊。她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狂风大作之时,她身上的银饰哗哗作响。

那双漆黑的瞳如同深潭。我轻喝出声,再次嘲弄起命运二字,谁都难逃宿命。就像是我刚被赵先生带回城塔的时候他摸着我的头,说我此命颠沛流离,爱不得心。事到如今倒真如他所说了。

那侍卫顺着明空鹊的眼神看上来,我在那一瞬间躲开与她视线的交互。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偃师和偶人吧,借一个孩子的手去做禽兽不如的事。这神兽庇护之地,已经开始变味了。

白夜行挠挠头,撞了撞我的胳膊。

“你此来,是为了给这里的人避灾的吧。”他小声说着,见我诧异神情便接口“别忘了,再无论如何,我也是白家人。情报收集,还是我在行。”

“需要我帮忙就和我说,我会积极配合你。毕竟如果不是你和…我也不会从离園活着出来。”他刷着碗,低声说着。于他而言,飞云已经成为了他的家。即便这里没有母亲,没有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但他真正感觉自由。在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当然。”我不甚在意他迟钝中的人说的是谁。只真因为他感到高兴。他也是有家的人,也可以令人艳羡。

雨下起来了。水玲珑将昨天晾在栏杆上的衣服收紧屋里叠好,替我平平整整的放在斗柜里。黑影离他越来越近,他横扇出手,示意血衣澜不要再靠近了。

“把你身上的魔物气息收一收,那白虎灵敏得很,我不想因为你让她受到伤害。你觉得呢,血衣澜。”水玲珑睁了睁眼睛与血衣澜对视。

血衣澜脸上还淌着血,手心里有些破口。鲜红的衣服被雨水浸湿,暗红暗红的。他一时分不清那是血还是雨水,也没有觉得很痛,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过来一趟。

“我听说那个姓南宫的飞升了,她…”血衣澜半晌才开口,手指紧了紧。他自认为已经没办法以朋友的身份与我见面了,所以故意避着我的。

“那里的人给她施了术法,有关他的,通通记不得。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你不必太过担心。毕竟,这里有我,你说是吧。”水玲珑轻笑,抱着手斜斜的看着血衣澜。血衣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哪儿。”他开口,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你不能见她。”水玲珑摇头。

恰好此时我推门而去,见到那个略有些眼熟的背影有些迟疑。水玲珑有些惊恐,我却在血衣澜逃走之前抓住了他的袖口。

“血衣澜,是你?”

他慢慢的回头,对上了我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一会。

“你怎么来了……”我话没说完,他抓住我的手腕,将一只琉璃瓶塞进我手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遁入黑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摊开手心,那如同海水般蔚蓝的药水在琉璃瓶里躺着,里面隐隐约约散发出强大的灵修气息,不用猜也知道是上等补药。

“你得罪他了?”我开问水玲珑,他只是摇摇头。

“那我…得罪他了?”我干干笑笑,将那琉璃瓶扔给水玲珑。褪下刚才沾染水渍的外袍,把晾干的衣服套在身上,拿上承影便出门去了。

水玲珑叫住我,我定了定神转眼问他

“水水,我知道你是魔宫少主心思深沉,我有个问题问你,你可不可以替我解答一下。”

“主但说无妨,玲珑定知而不言。”他替我挡住房檐下滴下来的雨水,因为乌云而变得昏暗的天衬的他脸色发白。我手指紧了紧,开口道

“你说,如果这里所有掌权的人都中了蛊,直接受益人又并非明空鹊。那么,下蛊的人有何用意。”

水玲珑凝神想了一会

“利益。主,你要知道这神兽庇佑之地的可贵。这里有活着的龙脉,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龙脉对他们都是有益的。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幕后主使,操控着一个孩子将阻碍一一清除,可以独享净土,你何乐不为。”

“看来,我的选择真是,一点错的没有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会意跟在我身后,与我一同走进了秋月准备好的宴会厅。

刚才起风了,将雨水毫不客气的倾洒在我身上。我拒绝了水玲珑的术法,以彰显自己的无害与顺意。顺着目光而去,明空鹊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正位上,小小的她和大大的王位看起来很违和。

椅背上有白虎的绣样,风毫不客气的吹动着木质结构的房子,房外的树哗哗作响。我随手合上了门,坐到了略有些紧张,正襟危坐的秋月旁边。

秋月给我和水玲珑倒了杯热茶,是飞云本土的茶叶。经冷水过水后热水浸泡,茶香经茶珠渗透出来,可谓沁人心脾。假若我不知道明空鹊受挟,我也就直截了当的将茶喝了的。

明空鹊已经将蛊下了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会是在哪道菜里,所以只能细心着点一点点检查。除我之外,他们所有人中蛊都没有问题,因为我,是解蛊的关键。

明空鹊在看我,末流在看我,落潇桓和任逍遥也在看我。我迎着他们的目光,接了明空鹊身边女侍卫的话

“我是从南海来的,我是南海之主。以朋友的身份过来帮助秋月建造新式水车以及捕鱼陷阱,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将南海地契,高阶阴阳师牌证,林麟洛尔为她们设计的新式水车和捕鱼陷阱的图纸摊平放在桌上。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伤害明空大人。”她此话一出,水玲珑便开了口“你觉得南海之主会图这地方什么,她图明空鹊什么。是个人都知道天外南海是瑞兽栖息之地吧,她如果是为了龙脉来到这里,那么这里早被她抢了。”

水玲珑的扇子半掩面笑嘻嘻的说着,竟然是呛的她说不出话来。南海之主,能缺什么呢?

“宽心吧,要是我想对你们的明空先生动手,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况且我不是什么恶人,至少不会将一个孩子锁在房间里,无视她的需求。你说是吧,明空先生。”我将茶倒在桌子上的盆景里,只一瞬间便叶片发黄,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般蜷缩起来。

我扬了扬眉,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明空鹊,见她深色紧张,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被抛弃过的人,比谁都害怕再次被抛弃。她害怕我说话不做数,她真的不想伤害那些将她视做亲妹的人。善良开朗的林秋月,强大沉闷的莫流,潇洒快意面面俱到的落潇桓,温柔恬静的任逍遥,还有,她的哥哥……

我捏碎瓷杯,瓷杯的碎片将我的手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溢出。灵修混合着刚才血衣澜给的药在空气中蒸发,散发于无形。所有喝了茶的人全都在呼吸,他们将灵修和药吸进去,蛊毒自然也就解开了。而这里,除了水玲珑和白夜行,没人看的出来端倪。

自然包括以为已经得逞了的那个人。

林永安在瀛洲岛的树林里捧了一碗水,慢慢的喝下。他的脸上有些许灰尘,靛青色的发染上阳光明魅。他卸下指环和秋月送给他的剑穗,用手挖了个坑,将这两样东西埋进去。完后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尽头的木屋走了去。

木屋中,他坐在正位的椅子上,顺手拿过了放在手边的古铜色的青面獠牙兽面具戴在脸上。两条长长的红流苏耳坠与他的蓝发融合,诡异的很。

烛光下,来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说着

“主,您安排的事情正在顺利进行…他们…都已经中蛊了。您当初答应好的,不会伤害在下的妻女…”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轻呵一声,从袖口里弹出一把火铳,只闻得嘭嘭两声,那人的妻女便死在了他的枪下。

那人颤抖着落下泪,心一横,拿出藏在胸口处的匕首爬起来朝着林永安刺了过去,被他一脚踹在下腹,狠狠地飞了出去。

“林永安,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人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着,话罢,他见林永安走近,踩着他的脖颈,眼神里满是杀意。

“我无欲无求,何来得不到一说。”

呃唔,那人命丧

他对着那人的尸体呵了口气,俯身拉起他的脚将他拖到他妻女身边,将一坛酒撒在他们身上,一把火燃起,火光冲天。

林秋月坐在白云背上,远处的红光让她心里惴惴不安。她的感觉一向很准,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哥哥,她的哥哥现在身在何方,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他相见。再,和他练练功。

我刚打了个哈气,就等到了落潇桓和莫流的敲门。我推开门,他们两个背着月光站着,颇有些黑道气质。我挠了挠头顶,开了口“你们是来问什么的,蛊毒?明空鹊?还是别的什么。”

“蛊毒,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在无形之中解开的。”落潇桓将莫流的手压下,柔声问我。

“明空鹊不想做恶人,她也想活着。我看她不对劲骗出来的。至于怎么解的,说了你们可能也听不懂。大概就是我将解药喝下,以身体炼化,混合着灵修进入血液,借着蒸发,散发在空气中。你们呼吸,便将解药吃下去了。很不错对吧,还不至于打草惊蛇。过段时间或许山雨楼会派人去检查你们的蛊毒,我会做出另外一种药物营造出你们中蛊的假象。所以不必担心。”我摊开手,那伤口刺眼的很。

“莫流无法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落潇桓提示着我,希望我能给出一个我帮他们的原因,这倒让我有些恼怒。

“原来单凭我是秋月朋友这一点还是不够啊。那么我圣女一点。二位,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我想投个好胎,做点善事积德,这总行了吧。”话音刚落,屋顶青绿色的其中一片瓦片滑落下来,在两人脚边裂开。

我眯了眯眼睛,二人反应倒是迅速,直落下一句“已经足够了”就追出去,没多久便没影了。

白天,雨还在下。

彼时我刚从睡梦中醒来,便深觉呼吸困难,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朦胧中睁开眼睛,手抖还是虚的。我的梦太可怕了,我梦见林永安,他将飞云,落花,天凉,南冥,山雨楼都炸了个干干净净,落得生灵涂炭的下场。

太真了,仿佛我就身处其中,烈火烧灼着我的皮肤,舔舐着我的脸。我用不出术法,魔法也被封死。我看着他杀死了秋月,杀死了明空鹊,杀死了…水玲珑。在他走向我之时,我骤然惊醒。

水玲珑早就醒了,见我还睡着就在旁边喝会茶看个书。突然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便到床边轻拍我,试图将我从梦境中唤醒。他见我惊慌失措,便半揽着我拍了拍我的背。我心有余悸的在他肩膀上靠着,平稳着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梦而已,梦是反的。

与此同时,山雨楼外的森林外层,靠近海岸的森林里。林永安拿剑抵着画甲肖张的脖子,神情冷淡。只有山雨楼的地方没下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刻意为之的。

画甲肖张靠着一棵梧桐树坐着,血浸透了他土褐色的长袍,他的手腕受到了重创,如果得不到治疗,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用双剑了。

套在头上的纸袋有些破,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吵的他有些头疼,他第一次觉得纸袋吵,暗自决定如果还能活着走出森林,就找个木桶戴上。

“林永安,我们相伴一路,你要杀了我吗。”画甲肖张笑出声,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讥笑。他觉得好笑极了,自己和林永安都很好笑。他以前一直笑话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自己成了农夫,倒也觉得农夫没有那么愚蠢了。

“前辈,你知道的太多,醒的太晚,早该料到如此。我早就劝解过您,不要轻信任何人,说不定哪天就给您来个致命打击,毕竟他足够了解你。”林永安说着,剑透出凛冽得寒意,因为擦得够亮,所以清楚的映着他的脸。

有时候林永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镜自观,已经成了他的习惯。风吹动着他靛青色的长发,毛领在风中起舞。他回想起过去,回想起和画甲肖张第一次见面。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将画甲肖张哄骗至今,时至今日要断送他的性命,他真的做的出来吗。

“很抱歉前辈,放你走会影响王城的计划。我知道您和她的交情比我深多了,一旦放您走,您就会将我的秘密告知于她。她现在深处飞云,我不想她破坏计划。所以,抱歉了。”他挥剑之时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他脸上,血腥味包裹着他,让他难以忘记。

他再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画甲肖张,只有一条横死的鹿。那鹿瞪着眼睛,一眼望进他心里。他将剑擦洗干净,悄无声息的收回剑鞘。山雨楼外围开始下雨了,沂蒙的小雨让他打了个寒战。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了他的脚面上,落下深深地烙印。

于此,他再次背叛自己的内心。

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画甲肖张随波逐流,纸袋被泡的稀烂,经水一冲,漏出多年为见天日的脸。青金石一般的瞳,小山般高耸的鼻,以及看似极为凉薄的薄唇。

他轻叹了口气,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林永安砍中了他的肩膀,只差一点点,他就要一命呜呼了。他想起来上次我给他的保命符,在顷刻之间完成转移,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许久不见,如此落魄啊,疯子。”当他搁浅在天凉的水边,身边泥沙深陷,他听见了旧友的声音,但没有力气去看了。

“你不也是。违背自己内心,待在天凉这么久,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天凉影逐。”画甲肖张动也没动,只是开口说着。那人将伞倾泻过来替他的头挡了雨,雨水敲击着伞面,总让他回想起从前。

“你的自由逐风,就混得如此地步?”天凉影逐冷喝一声,弯下腰,提起画甲肖张胸口的衣服,将他拽了起来。

他墨绿色的眼睛和莫流简直一模一样,灰褐色的袖袍宽大,被雨水浸湿颜色更深,像是枯黄的木头。乌黑的发间有苍白之色,脸上有些许胡子,不缺豪迈和粗犷。他是天凉影逐,是莫流的叔叔。

“没办法啊,遇见的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哎呀还是以前好,现在年轻人都天高气傲的,走的久了我还挺想你们这些老家伙的。”画甲肖张成大字躺在泥沙上,海水冲刷着他旧旧的衣裳,无法带走那深深的血迹。

石青色的长袍上血迹像是一片草原上会随风而转动的花,红的鲜艳。他清楚的记着火光冲天,他和弟弟在那天失散,他成为了一个人。

“你就放我这么躺着?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画甲肖张闭了闭眼,平复着气息来减轻痛苦。他已经快要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心里暗自吐槽着天凉影逐叙旧挑的时间不好。

“行了,走吧。”天凉影逐收伞,随意的挂在背上。腰间有一只断了的玉箫,明显有粘合过的痕迹。他将画甲肖张提起扛在肩上,迎着风雨,朝着天凉郡走了过去。

画甲肖张半睁着眼睛看着沙子上的脚印被海水吞噬,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虚着声音开口。

“林永安……”

他话没说完,就被天凉影逐打断。

“在山雨楼外面你们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肖张,这件事情你我插手不得。已经有个阴阳师淌进去了,她会左右局势,最终结果如何全看她。即便是你将林永安的事情告诉她也无济于事。”

“什么…你都知道?你他妈都知道还不来帮我一把啊?就眼睁睁看着我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小子好的很,等我好了第一个打你。”画甲肖张其实并不在意山雨楼的事情,他的旅途还在继续,他不会停留太久,所以谁赢谁输他都无所谓。

他想的,只是他认识的朋友能够在有生之年有机会再次见面。他深知,有些人见一面少一面了。

狂风拍打着我的窗,烛火在窗边乱舞,我凝神静气的将灵修灌进一颗琉璃珠里。承影靠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他隐约觉得这样东西一旦横空出世总能让一些人得以生机。

他还在东皇擒璟身边时,就常跟他探访东海之底的龙。那里的珠光宝气闪的他睁不开眼睛。东海之女如水波一般蓝绿的龙鳞在珍宝之中仍旧熠熠生辉。东皇擒璟特意拜访,似乎也是为了一个圆珠子。

据说那东西能够掌控水,只要操控者足够强大,海水可以倒灌,使得整个他所熟知的世界都被水淹没。东皇擒璟时常庆幸东海之女并无杀生之意,是个好龙。

“你在干什么。”他见我收手便发问了,他也能看出我心情大好。

我扯开笑容献宝似的将那法器捧到他面前,琉璃珠呈若水色,光晕在里面流淌,像是将时间锁在里面了一般。他还没伸手,就已经能感觉到喷薄而出的灵修了。

“你一次性损失这么多灵修,身体真的还扛得住吗。”他终究没去碰触那法器,只是抬头看我。我听完这话迟疑了一下,干干的笑笑。

“没问题,等这件事忙完我去南海歇两天,多吃点补药就补回来了。欸欸欸玲珑快来,看我新做的法器,还没起名字呢。”我招呼着洗了水果的水玲珑过来,他见我捧在手心里的东西神色不太好看。

“主……”他话没说完,我就已经开口了“我知道你们的好意,请不必为我担心。我身体好的很,灵修缺失一点也不影响我杀人和任务。锻造高阶法器成功,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哪里有天降法器这种好事儿。”

“给你们演示一下,就知道他的厉害了。”我兴冲冲的走出门去,将那法器朝着天空扔了上去。它在半空中停驻,随后雨云开始溃散,阳光从破口中打了下来。

明空鹊透过窗户的缝隙感受着带着雨水潮气的阳光,什么也没想。头上的银饰重的她脖颈酸痛,她一把扯下那沉重的冠扔在脚边,推开窗户,歌唱起儿时的歌。

明空鹊追逐着明空璟的影子,似乎那样就可以让他为她停留,让他转头,再向她伸手。叫一声“阿妹,哥哥还在。”

但那终究过去了,她一个人留在这,成为这个时代湮灭的祭品。起初她还盼望着哥哥能够回来,现在她怕极了,她害怕哥哥回来之后,自己会失去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哥,雀儿害怕。”那孩子缩成一团,躲在山雨楼狭小的空间里。日光从木板之间的缝隙透过来,她觉得万分灼热。如今的她,是否还有权利站在日光之下。

山雨楼的樱花树选择了他们,他们终将有一个会面临死亡。她选择将生的权利让给哥哥,留在山雨楼里期盼着明知没有以后的未来。

不多时,雨云烟消云散。山顶上白云蹲坐的地方出现了彩虹,明晃晃的,映在每个飞云人心里。随后,我带着水玲珑和承影来到了悬崖边上,将那珠子再次抛出。

只一瞬,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怒涛,激起千层浪花,源源不断的拍打着悬崖。海面的中心出现漩涡,在海面呈现了一个水做的龙卷,与风暴持平。

“太成功了,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真不亏。”我握住那法器,水龙卷霎时间溃散,海面再次激荡后归于平静。我长舒了口气,将其小心翼翼的放进空间里,心情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和‘归元珠’也不相上下吧。”我望着海面的余波,一把揽住水玲珑和承影的肩膀。阳光倾撒在我们身上,白云目及之处,皆欢叹神乎其技。

另一边的山峰上,那华裙少女把玩着自己的长鞭,窥探着短暂笑颜的我。风吹动着她若草色的裙摆,小皮靴踩在岩石上,随后冷哼一声,向身后的险峰背朝下倒了过去。

她坠入深渊。

“主。您猜测的,完全对了。”那少女一蹦一跳的在与山雨楼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山雨楼里围绕着十分冷静的明空璟转圈。和他报告着自己收集到的情报。

包括林永安杀了画甲肖张,我锻造出水系法器,还有他们根本没中蛊什么的。

“主~岐骨受伤了…那落潇桓和莫流两个疯狗追着我打,属下可是废了好大劲儿才藏过去的。”她单膝跪在明空璟身边,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和爱意。

那张和明空鹊长得一般无二的脸转过头来看她,耳侧的银饰哗哗作响。他伸手点了点岐骨的头,酥酥麻麻的感觉便爬上了岐骨的骨头。

她满地打滚,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她身上的剑伤正在飞速愈合,以痛苦取代痛苦,是明空璟最擅长的。

这里是王城,就在,山雨楼脚下。

他是明空璟,他是,神樱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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