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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焰【一】

微光探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时候的情况,总之就是很难形容。这么说吧,我也没想到,去那一趟,能招惹两个魂儿,一只猫儿,一个臭道士,哦,还有一只脾气怪了吧唧的神兽。

早期我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答应了番薯的历练指定。目标大宋朝,除捉鬼,待个三个月左右就可以回来。大宋朝的衣服确实好看,翩然之乎所以。

在后山森林中央的一块平坦的绿草地,有一个圆形的,符文复杂的传送法阵。我坐在中央,心里默默祈祷着默林的传送法阵不要出错。只要不是再传送到野兽纵横的荒野,什么宽阔无垠的海洋荒漠,波涛如怒的大江,亦或者是什么摊贩的棚顶破庙的房顶啦一系列的地点就心满意足了。

默林笑笑,捏起一张黄符纸,在口中念叨着咒文。阵起,浮金光,狂风四起。默林蔚蓝的长发被风吹出好看的弧度,照理来说如果这里有女孩子,一定会犯花痴。但是我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因为我才发现,什么都带了,唯独护身法器

我无奈的冲着默林笑了笑,摊了摊手,又挥了挥手。眼前一黑,便开始了传送。觉得时间传送带来的抽离感消失,我大概明白了已经传送成功。睁开眼睛,自己正在空中往下坠。心里想,完了,没带护身法器,大概要摔残了。于是乎眼一横,成大字摊开,爱咋咋地吧。

大概又落了会儿,我翻了个身,看着繁华的街面陷入沉思。街上的人正在飞速避开,应当是为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让道。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捏了个符纸贴在了自己胸口。不对,刚刚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我再摸过去,拿在手里一看。防御法宝黄纸伞,还有碧玉辞。黄纸伞出自唐家,就是那个机关术极其出名的唐家。因为偶然间他们欠下的人情,就把这把伞赠与了我们。细细想来应当是老宴早上塞进来的。

这把伞外观与普通的油纸伞无甚差别,仔细看来,伞面上的图文是已经失传的防御型阵法。伞骨和伞把都是经过阵法和千锤百炼进行加固过的。可以抗住十二级大风,任何中阶人士的攻击。我只知道防御很强,但是至于具体用法还是不太清楚。平时不用的时候为了便携,可以缩成香丸大笑随身携带。

碧玉辞。由两串银铃,两串紫藤形状的吊坠,淡紫色流苏组成的。玻璃种琉璃串联住,特别华丽的形状贴片,拥有强大的爆发力和扩散力。嗯,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用。

我撑开黄纸伞,抓着伞,飞速下坠。好像不太管用呢,我无奈笑笑。一个看着就华丽的骄撵正在往街中心缓慢地走着,梨花木的顶,绸缎的隔断无不显示着它的尊贵。里面坐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了吧

我想着,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轿子上。毫无意外的砸坏了梨花木,毫无意外的摔进了轿子里,毫无意外的被世人所注视。我没什么事,可是没想到这轿子也没什么事,除了顶坏了,框架还都完好无损,真是没偷工减料啊。

我迅速的爬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掉什么。确认没什么后,发现压在自己身下的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醒着。肉眼可见的尴尬,迅速跳下了车,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那些被我砸坏的梨花木,用符纸简单粘好,简单的安了回去。外观上,勉强看得过去之后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回到了轿子前,对这里面的人低头抱拳

道:“实在抱歉,在下的兄长下手狠了点,无意砸坏兄台的骄撵。在下已经尽力修好,请兄台莫要怪罪。那么,就此别过。”我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便三两下踩着摊贩的棚顶,跃出了老远

骄撵里那人衣着华贵,面容锋利,剑眉,好看的鼻骨,墨色的长发被一只翠绿的簪子挽着。松松垮垮中不失严谨,墨瞳里黑的能滴出水来似的。看到我的动作虽然没做出什么反应,但是我能感觉到他非常不高兴,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街面上人不少,但却是鸦雀无声。应该是大气都不敢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让我后背发麻。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腰间的汉白玉玉佩,下面穿了两棵珍珠,淡蓝色的流苏。质地柔软,应当是皇宫贵族一类的吧。要是再跑慢点,恐怕是命要没。

那么既然逃出来了那就开始第一个任务,找个地方下榻。毕竟,我感觉都要饿死了。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确认刚才那人的追兵全都被我甩了之后。我走进了看起来最是富丽堂皇的一家客栈,老宴给的钱足够我把这楼买下,住个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仔细观察了这座客栈的风水,龙脉之上,阴阳阵中,大吉,大凶,一念之间。

进门冲堂,抛下黄金要了间上房。让人仔仔细细清扫了一遍,贴上了好多张符纸。勉勉强强看的自己满意,拿出放在空间里的软垫,铺在榻上躺了上去。

由衷的叹了口气,爽

晚饭要了二两牛肉,一碗汤面,两棵糖蒜一杯温酒。简单的吃了之后,静坐了一会。听着楼下的动静,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进来准备下榻。乱哄哄的很是让我心烦,打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想也没想的跳了出去。

有妖,在西南。

那么,就走吧。

摸了摸铜镜,找了大宋朝的接应人。看着树下那位口若悬河,怎么看怎么像江湖行骗人。穿着一身崂山道袍,手执长剑。看那剑穗的细微差别,应当是主派系分支的…后勤人员。就算是偷学了点儿东西傍身,也还是差着呢

“你是,白溏?”我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但不是害怕他做些什么,而是因为他靠着的那棵树上,有只红衣女鬼。倒吊着,面容被毁,贴了张纸,纸上画着话本里那些大头娃娃的妆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在渗血,指尖掐着众多听众中的一人,看样子就要杀人了。

“您是…”那位口若悬河的少年住了口,睁眼便往我这瞧了一眼。

“我是你爹…”

“派来的人,别说了,快跟我来。”我将腰间的小皮鞭用力甩了过去,抓住了他牢牢抓着剑的手腕,使劲一扯。扯至身前,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小半会儿扭过头去,实在没甚性质。

“你就是一直想加入我们的那个蛰伏两年的道士白溏?怎么看怎么废物,你真的会收妖吗?”我提着他的衣领,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暗自扶额,觉得此人甚是令我头疼。决心如果他收不了刚刚那个女鬼,我就直接自己办了。免得浪费口舌和时间

“姑娘就是那个派来的人?再怎样也看着一般啊。我觉得应该是那种…就那种…才对啊。”他扑腾一声倒在地上,一个翻身爬起来。目光上上下下扫了我一遍,然后停留在我的胸口处,又在自己胸口上比划了两下,好生下流的臭道士。

我自然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这怎能忍?伸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因为没有收着,所以,直接撞到了树干上。听得见的结结实实的撞击声和闷哼,让我心口畅快不少。

我走向被红衣女鬼纠缠的那个姑娘身前,认认真真端详了一会儿。因为我刚才那一拳,听众被吓得不轻,动也不敢动。那姑娘巴掌大的脸,梳了两个团子,淡红色的丝绸发带装饰的可可爱爱。眉间一点朱砂,多了几分本不该属于她的妖娆气息。

好重的阴气

“你可是,夜里盗汗严重,时常寐不得。偶尔出现心慌,闭上眼睛后出现黑影,想叫叫不出来,胸口似有万金重,呼吸困难。时常手脚僵硬,动弹不得。”我抓了她的手腕,仔细听了片刻后骤然一惊回头看去

“你给她喝了符水?”

我看向白溏。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轻喝一声。

“是又如何”

“你他妈,待会再跟你算账。”我顾不得那么多,眼下救命要紧。从口袋中掏出迷烟,将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部遣走,在她的额头上贴了符。

“祟除!”在她腹部适当的打了一拳,趁她弯腰猛拍了她的后背,让她叽里咕噜的把符水全部吐了出来。看她难受的很,拿出了一颗冰糖放进她的嘴里,扶她站稳。

“无意冒犯。”

我退了两步,拿出长剑,指向了趴在她肩膀上的红衣女鬼。那红衣女鬼略显吃惊的震了一下,之后吐出了长长的舌头,在那姑娘脸蛋上舔了一下。血腥气味顿时充斥在这片区域,让我有些作呕。

“有何冤屈,道就是了。”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摊摊手,将长剑收了回去。

我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凡事先听,而后除祟。现在对于那小姑娘,我更在乎的是这女鬼的想法。这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剑在颤抖。我的剑,是番薯打的法宝,能有辨别妖怪动机之能。它颤抖,不是有冤屈,就是有心愿未了。

“你还犹豫作甚,直接收了她啊,你们不应该很厉害的吗?”白溏爬了起来,站在一旁看着,那表情很欠揍,非常欠揍。

“稍等”我抱拳行礼,快步走到白溏跟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捡起石头在他脑袋上使劲儿砸了一下。药品带齐了,只要还有口气,就能活。眼下我想要的,是绝对安静的环境。

“给爷安静一会吧,臭道士。”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回去,那女鬼俨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包括那名小姑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个公园里只剩下我,还有一个昏死过去的臭道士。

“啧,麻烦了。”我略带嫌弃的踹了一脚,十分诚实且遵循内心的,把他丢在了这儿,独自一人前往闹市,去凑热闹。

夜里月朗星稀,街面上灯笼挂起。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实在有些过分热闹。与无人城塔相比充满人情味,让我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

“二两蜜饯。”我掏了钱,付给卖干果的大娘。大娘瞧我只身一人,拉住我的手像是要哭一样的拍了拍。然后道了一句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总会找到心上人的。”

我当场就满头黑线,难道来逛夜市就为了找个心上人吗?不想听大娘继续唠叨,便连忙退出到了安全地方。不说不知道,这街上的人还都是等双入对啊。旅人们的笑意,我是十分愿意看到的

“姑娘!小心!”身后传来叫喊声,所有行人向两边退让。那架势就像是洪水猛兽冲进街杀人了一样,我连忙收好蜜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情况。一匹奔腾而来的马冲着我极速跑了过来,马蹄儿扬起的灰让我看了很像是在腾云驾雾。

疯马?不对,他屁股上挂的是什么?!一只火红的狐狸,不对,是妖。

来不及多想,我向着马的方向冲了过去。所有人看着我这幅架势都连忙遮住了眼睛,卖干果的大娘更是直接喊天妒英才啦可怜的姑娘就要死了什么的。我哪里听得进去,在马儿前两米的位置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缰绳,将那只咬在马屁股上的狐狸给揪了起来。

“给我停下。”我用力扯了缰绳,马儿因为受力高高的抬起了前脚。然后,我被摔下了马。结结实实的蹲了个屁股墩,感觉尾椎骨都要断了。手里的狐狸更是挣扎着要咬我,我哪里能让他得逞,狠狠地向前面扔了过去。

马受惊了,来回来去的在我身边踩着。再这样坐下去,肯定要被他踩成残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个后蹬再次上马,牢牢的抓住了他的马鬃。

“乖,要是再把我摔下去,我就把你做成驴肉火烧。”我拍了拍马的头顶,贴着他的耳朵轻言轻语的说了一句。好家伙,果然动也不敢动。

我跳下马,牵着缰绳向前走着,捡起地上的红绳拴在手腕上。刚才扔那狐狸的时候在她脖颈上系上的红绳,非常人能解开,非常人能看见。总之,我还能把她抓回来。

不愧是月下,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迅速消失了,街上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我的痕迹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渣都没剩。

我顺着红绳一只走,终于在一条小溪畔停了下来。红绳被人解开,那人手里抱着狐狸,甜腻腻的望向对面那位音容笑貌的可人儿。月下花前谈笑风生,好不浪漫。

“左丘王,在下顾某人,久仰大名。抱歉打扰了您和杜姑娘谈情说爱,不过,这只狐狸,是我的了。”还未等他看过来,我已经一蹬脚综跃至他身前,提住了那狐狸的后脖颈子,踩着水越过了小石桥,穿过林径抵达寄居客栈。

“你再叫,再叫我就把你做成毛领子。”我捏住了狐狸的耳朵小声恐吓。房梁上骤然传来了一声猫叫,那声音好不渗人,就像是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下意识抬头看去,屋里未点灯,漆黑一片。低声唱了个咒术,霎时间火光大作,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窝在房梁上的,那只慵懒的猫。

“妖?”我疑问了一句,一时间来不及顾及手上的狐狸,让他挣脱出手,跳到地上对着房梁叽叽叽的叫着。浑身都在颤抖,尾巴的毛都炸起来了,鼻子上的皮毛皱成一团,像是刚刚被蹂躏过的纸

“喵~”

我点亮了灯,再看时那猫儿已经不见了。转身想着给狐狸喂点水,看到那副景象,让我险些站不稳脚。狐狸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心脏被挖空,皮毛被咬的破破烂烂的。只在我转身点火的一瞬间,一百年的妖狐就没了,而且是被一只猫所杀的,这太匪夷所思了。

我迅速处理了狐狸的尸体,并且打开了窗户散味。忙了一早上,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光天化日之下没有妖怪和鬼敢毫不在意的行凶,如果有,也不敢行我

睡觉期间不讲公事

我裹上被子沉沉睡去,意识一轻,堕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梦里有鲜花,草地,纸鸢,湖畔,凉亭,山顶,山楂糕,冰糖葫芦,大雪,大风,大雨,波涛如怒的海,绽放的烟花,西湖醋鱼,烤鸭,烤鱼,左丘王,高沭王,明月姑娘,南屿茗,白溏,白猫,铁链,大火,天雷,红线,玉娃娃,玉牌坊。还有一个,黑衣人。

感受到重口的压力,我迅速睁开眼睛,将胸口的东西扔了出去。定了心神后仔细看去,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团子,有着匀称的呼吸。已经是日上三竿,屋子朝阳,根本不缺少阳光,我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长长的尾巴,小巧的耳朵,一只白猫

“喵。”那猫儿翻了个身蹲坐在地上,尾巴老老实实的盖在了自己的脚。一双碧蓝色的瞳紧盯着我,像是在无声宣告我刚才的举动有多么过分

“金光寺房梁上的猫,因为偷听了些佛法,悟得了其中真理,成了妖精。猜的没错的话,你可以化形。”我没有给他机会,开了窗示意他不说的话就滚蛋。他到现在还没有对我下杀手,便肯定是有求于我,至于我愿不愿意答应他,还要看我

“不错。”窗棱上传来声响,白溏一个蹬地翻了进来。额头上绑着布带,想必是已经去过了医馆。他看着那白猫笑了笑,向他伸了手

“他啊不太乐意化形。若你真是那里来的人,你就该知道,我发的申请,一直是两人份的。那女鬼凶得很,咱们加在一块都不一定敌得过他,这猫儿浑身妖气收敛自如,接近一个好猫儿的人再容易不过。”白溏说话间已经坐在了我的雅座上,给自己斟了杯茶。那白瓷玉茶壶里泡着的是我从默林那里顺过来的好茶叶,被他喝了太过可惜

“所以。”我接着问,示意他接着说

“所以……考不考虑买一个硪鞘啊。现在只要八百八十八钱就能到手,千年以下的妖精鬼魂都不敢近身,怎样,考虑一下?”

我看着他手中那只白色的三角形物件,在脑海中搜索硪鞘这个东西。最终停在头七的死人天灵盖,健壮的黑猫皮,还有要在尸油上泡上七七四十九个日夜才能产出的东西上。

“免了,这种至阴至阳的物件我戴不习惯。你若是想要想我借钱还你的赌债,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借给你。”

我摊了摊手,靠在窗户边上向下瞧了一眼。底下一帮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手里拿着粗壮的木棍,气焰嚣张的蹲在地上,瞧着我打开的窗户。看着腰间的木牌,应该是哪家赌坊的打手。能在这个客栈住的人非富即贵,能欠他们钱的也就只有刚才灰溜溜溜进来避风头的白溏了

“真的——!大姐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白某人给你磕两个响头。”他作势就要跪下,我却俨然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叫我大姐?!!

没等他跪下去,我就在他的面门上踢了一脚,令他直接昏死过去。我一脚踹开了门,准备去给他料理一下赌馆的人,真真是没想到,直接撞到了别人胸口上。

不抬头不要紧,可是我已经抬头了。这TM不是差点被我砸死的那人吗?这算不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抱歉兄台,我赶时间。”刚刚想错身过去,却被他一把扼住脖颈,抵在了墙上。我中午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高沭王赵忧,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上次我险些将他砸死,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找到你了,小东西。”他的手稍稍用力,将我提了起来。那感觉明显不太好受,在危机时刻,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抓着他的手奋力咬了一口,他因为吃痛将我松开,眼神更加狠厉。

“高沭王何必跟我计较,我也不是故意要砸坏您的骄撵,实在是家兄过分凶残。抱歉抱歉,改日定当登门拜访,您的要求我尽可能达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我指了指门口,看了一看脸色愈渐阴沉的赵忧,头也不回的逃了。至于白溏,我还真没想起来救他一下。

为了能够快乐的完成我的试炼,我准备先从那个红衣女鬼开始。在长街上走了半刻,遇见踩高跷的看了一会儿。在主路旁边的大石头上看见了我以为这个时代不会有的东西

“那TM是什么,没看错吧,锁魂阵法???”我默默捏了捏时间,锁魂阵出现自什么时候我不清楚,南宫宴师父创造,只传了两人。就是老宴和钟离晌,如今出现在这里,随意的街头石头上的,是完整的那一版。南宫宴和钟离晌都已经从盛唐就去了我那里,如今这个,是谁画的

“你也识得?”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穿黄色短道袍,马尾高梳,神采奕奕的小道士。胸口画了一张五行八卦图,腰间别着一打符纸,还有一把,不太起眼的,破旧的短剑。

“你是,哪个派系的。”那小姑娘看我不语,极度不满的抱了胸口。因为略高过我,所以微微低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哦,你们道家应该挺那啥他的,emm,南宫宴,听过没。没听过就算了,反正他也不算我正儿八经的师父。”我琢磨着她要是不信的话我再编个什么假身份骗骗她,然后赶紧走。有一股强大的阴气朝着这边来了,就算是没正面遇上,悄悄碰上一点都要感冒发烧三天以上。

“你说什么?”她眼神里走惊恐,随之后变成了恐惧。

“南宫宴啊,没听过吗。或者说是大唐的天师钟离晌,你总该听过了吧。”

殊不知,我这番话是对她的巨大冲击。她滔滔不绝的向我倾诉了南宫宴和钟离晌的伟大事迹,以及她对他们两个的仰慕之情。据听说那一战钟离晌南宫宴一起消失之后,坊间传言他们两个同归于尽都死了。大人物逝世对当时的打击很大,包括,她师父的师父。

她告诉我她从小看的第一本书就是钟离晌的离经叛道。登时就对钟离晌沉迷,且对师父死缠烂打好几天,想要更多的了解。到如今,也算是忠实粉丝了

“啊,这样啊。有机会,我让他给你画张符。额,看在你和我有缘,我奉劝你一句,走,快跑。阴气暴走,你还在练气中期,你扛不住。”我不管她了,三两下攀上了房沿,顺着房沿上了最高的榕树。又顺着榕树枝,向着不远处遥望了一眼。

是她

那天那个红衣女鬼,总的来说,应该是那个翠绿色衣摆的小姑娘。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我从空间里拿出了Niko的望远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道,那小姑娘双眼失神,形神恍惚,走路摇摇晃晃。女鬼,掐着她的喉咙。与其说是小姑娘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女鬼提着她,向着阵法里走来

又有一道极其让我恶心的气息出现了,没记错的话,没猜错的话!黑衣妖道朝枫,当年钟离晌的座下学徒之一。因为行不轨之事,偷学禁术,早早消失。我以为他已经被钟离晌杀了,前段时间才知道,已经被他逃了。

能从钟离晌手中逃脱代表实力不逊,如今这幅局面,他想做什么,显而易见了。

“听风挽长琯”我念了一道咒术,轻飘飘的传进我的耳朵。落了声响,千里之内听的一清二楚。然就算是看不清,听到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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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天边落下了一道响雷,伴随着高强度闪电不停的击打着女鬼身侧的地面。她毫不畏惧的继续往前走,对于打在自己身上的雷,仍旧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朝枫大人。”那女鬼提着那姑娘朝着朝枫跪了下去,地面上霎时间龟裂开了一道口子,像蛛网般向着四周传过去,碎的整整齐齐,一种病态的美感

“到了。”朝枫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我耳边,如果不是远在千米之外,我怕是要认为他已经在我身侧,敲打我的神经中枢。

“昭儿,过来。”我听见朝枫的声音,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幻术,好伎俩

我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既然已经暴露了,好不主动出击。我从树上跳下,把那小姑娘安置好了,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街中央奔了过去。

“瓮中之猫,捉到了。”就当我冲到那女鬼身前的时候,刚刚伸手过去,脚边滚过来几只圆滚滚的琉璃球。在我脚边炸裂开来,迸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在光芒之中清醒过来,我已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姑娘,好久不见。”我看见朝枫猎猎黑衣,张扬的眉头和气度,从脖颈开始的一条毓文咒文蔓延到脸上。半点差别没有,依旧很欠揍

“你卑鄙透了。”我骂出了声,脚下尝试着破坏阵法。尝试数次依旧无济于事,想想,如果是默林,会怎么做

“不卑鄙,怎么抓得住您这只猫儿。”正说着,他探身过来,在我身前嗅了嗅。像是闻到极其诱惑的味道,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真是…”他气喘吁吁,像是身上被压着千金重的石担,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破开了

我脚下的阵法骤然间崩塌,锁魂阵也破了。我一脚踩在他背上,撤了跟咒术符纸捆住了他。转身看向那女鬼,只见那女鬼在阳光破开云层的那一刻,从发丝开始崩坏,瞬间土崩瓦解

“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宫宴,钟离晌,赵钦,杜家明月,玉玲珑,南屿茗,你们的报应,终于来了。”朝枫在我脚下仰天大笑起来,笑的那样决绝,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后的畅快

“顾姑娘,有缘再见。”他从我的脚下逃脱,从我的短刀旁溜走,在他的胳膊肘上留下了一道或深或浅的口子。鲜血直流,流在地上不知名的或深或浅的沟壑里

霎时间阴风四起,朝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听见了,哭泣

“昭儿,昭儿,快过来啊。”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庭院,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比她的脸还要大上几圈的团扇,掩面轻笑,朝着挺远门口那个红衣少女招了招手

“小婵!我们今天一起玩秋千吧!”那红衣少女朝她快步跑了过来,两人抱在一起,闹成一团,好不轻松快活。

安静祥和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时间一晃而过,后院的秋千被人拆了去,原本冒着盈盈水光的小池塘已经变得烂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烂掉的鱼腥气味

这是那个名叫小昭的人的回忆,小昭?

我脑中闪过了一个名字,赵棠婵。赵钦的妹妹,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历代公主足以避免的三种结局,外嫁,和亲工具。被兄弟姐妹杀死,嫁给一个男人草草了事

为了避免发生历史更改,来之前特意没有翻看史书。不过对于这位公主倒是多少有点耳闻,只因为她长得好看,脾气好,善事居多并未落人话柄。更多的是因为她在十六岁嫁给西域王后上吊,死了

没记错的话,今年,她就是十六岁了

那么这么一来,怪病就是她哥哥赵钦的正妻,南屿茗的陪嫁丫鬟南昭昭。赵钦极其喜爱他的妹妹,南屿茗自然认为讨好她便能讨好赵钦,看见赵棠婵喜欢她的丫鬟,便忙不迭的送给了她。如果真的是南昭昭害死了赵棠婵,那么南屿茗就是间接帮凶,让赵钦知道,只怕是会更加厌恶她

“小昭,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赵棠婵一身翠绿色衣衫,梳了两个软软的发髻。身后有富丽堂皇的的马车,还有随时恭候待命的各类仆从。南昭昭看了,愈发觉得心里不公。为什么同样的年纪,赵棠婵拥有这么多她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南昭昭要代替赵棠婵嫁给西域王?!!那么,嫁给西域王的就是南昭昭,自杀的也是南昭昭?!!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说的太通了。南昭昭羡慕什么都有的赵棠婵,羡慕的快疯了。所以代替了不想嫁去西域的赵棠婵去嫁给了西域王,发现西域王的暴行之后觉得自己深陷圈套,怨恨起了赵棠婵,新婚当夜被凌辱后觉得羞愧不堪,带着深深地怨恨着嫁袍吊死。因为阴魂不散成了厉鬼,吓得西域王疯癫之后便缠上了她以为的罪魁祸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赵棠婵

赵棠婵今年十七岁,南昭昭死了一年了。这一年里,赵棠婵日夜担惊受怕,所以才会到白溏那里去听讲,喝了符水。

既然找到了突破口,那么一切就都好办的多了

“破”我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无声吟唱着咒术,在不多时,这完美的幻境便如同玻璃般崩坏,哩哩啦啦的碎了一地。再简单不过的幻术,对于我来说,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朝枫知道我,他不可能再知道我的情况下当初如此简易的幻术。他的目的,是想借我的手解决这个他已经没有用了的棋子罢了

他做到了,我开始厌烦,并且在心中狠狠地给他记上了一笔,还有他的前主人钟离晌。

“南昭昭!休要再执迷不悟!”我在诺大的街中心喊着,声音通过某种媒介传遍了整座街巷。寂静的要死,像是一座死城。现如今我没有特意让声音传出去,街巷中只要有人便肯定能够听得见,这种寂静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脚下的锁魂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地面碎成一块一块的,原本鲜红的血变的暗红,散发着诡异恶心的气息。

复合阵法?遭了!

顾不得其他,我连忙破开一户人家的门。院里到处倒横着尸体,腥臭味淹没了我的鼻子,让我忍不住的干呕。果然不出所料,整条街的人都死光了。不知是朝枫还是南昭昭,屠了整条街的人。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埋藏在各种地方的宫内眼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宫里。连下十二道圣旨,派遣了各路能人异士前来支援。在我和皇上表明身份之后,他便放心了,一个激动昏了过去

来支援我的,有白溏,赵钦,杜明月,赵忧,姬恒天,司徒雪,秦毓等人,都是在这个时代鼎有名的人。我和他说过不需要之后,便让多数人都回去了。赵钦和赵忧作为左丘王和高沭王,安抚民心尤为重要,便强硬的留了下来

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我极为尴尬,一个被我抢了爱宠,另一个被我砸的半死。生怕一个冲动,我人头不保

“emm,两位,我们先前的恩怨姑且放下,先解决黑衣妖道和南昭昭的问题。明月姑娘,你杜家咒术名扬天下,先请你到西南阵眼毁去阵法残余。高沭王,你站在这儿,握着这把剑谢谢,千万千万不要动,不然南昭昭乱窜到你身上,滋味十分不好受哦。”我从口袋里拿了一沓符纸,交到杜明月手里,在地面上画了简易传送阵,示意她进入

赵钦那表情便是十分担心,牵着杜明月的手仔细交代着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安全。那架势就是要和她一起去,若是掉了半根头发生怕都要要了我的命

“明月姑娘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左丘王爷你不用担心,待会你去另一个阵眼,是可以看到她的。我去最危险的地方,对了,千万不要乱动,引得南昭昭乱动就不好了。”我把长剑交到脸色阴沉的赵忧手里,狠狠地攥了攥他的手,示意他真的很危险。

待到赵钦和杜明月就位之后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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