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问

看来，我必须要找到那个男人问清楚。苍施逸……这就是你不肯回答我的原因吗？十一，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苍寄，我抱起他往房间里唯一的床走过去，为他盖好被子后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睡颜突然想起了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家伙。

“真是造化弄人。”

刚转身就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他右手里还是那把宝剑，本来用布包裹得紧紧的物品此刻也被他别在腰上。脸上的银白色面具下，那双眼睛也冰冷到极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好等他先开口。

“不吃饭？”

等了半晌，他只是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这会儿轮到我疑惑了，就算他回来的再晚，他不会没有听到我最后问到苍寄的那几句话。那几句话我可是几乎吼出来的，他肯定是听到了。

“我不饿。”

余光瞥见他手指间的血色，我下意识想走过去拉起他的手看他的伤口。奇怪，这种想法明明只出现在那个小家伙身上，难道他真的是十一？

他转身，硬生生收起身体散发的寒气。

“十一？是你吧？”我试探到。

“师兄是喜欢把不认识的人归到已经不在人世之列，还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人没死？”

我的身体怔了怔，似乎还是想要反驳他的话，却无从说出口。

“可能吧，是我的不是，我还是乖乖吃饭好了。”

听我语气这样，他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拉开凳子准备坐下。我借着要吃饭的理由，靠他越来越近，就在我要坐下之时，右手迅速向他的面具伸过去。作为苍烈之人，他下意识按住了我的右手，却被我随之其后的左手将面具拉下。

那银色的面具脱离了他苍白的脸，我的目光从渴望慢慢变成了绝望，逐渐融入眼底的那潭死水。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十一，一点都不像，只有脸的轮廓有一点点相似。他的左眉上一到浅浅的疤痕一直蔓延到眼角，似乎就是因为这道疤痕，他才戴着这个银色面具。

“看够了？”

他意料之中地表情让我有些难堪，夺走我手里紧紧攥住的面具，重新戴好。

“对不起，呵……可能真是我的妄想吧。”

可是眼前的人给我带来的莫名的熟悉感，以及——

窗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撕咬声，怒吼声，哭喊声……我转头看向苍施逸，他的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丢下一句:

“关好门窗，不要出去。”

随后就见他脚尖一用力，已经踩上了窗框跳了下去。除了人的声音，还有类似于野兽的怒吼，想到这里，我全身就忍不住颤抖。是他吗？他又回来了？两年前我就是因为他而发狂，继而发生了让我后悔一生的事。若我现在还有法力，恐怕已经拿着师傅赐我的“尘世”冲出去了吧？

说到“尘世”，内心的酸涩更甚，那是我最真爱的宝剑，可惜我已经被除去弟子之名，没有资格去碰它了。

也就在我失神之时，一抹黑影直直向我冲来，下意识向右侧躲去却被人狠狠扼住脖颈，呼吸困难。

来的，并不是两年前他的本人，换句话说，是他的分身，我离开苍烈的这两年，无时不刻在躲着他的分身。虽说是分身，力量却不在当年的我之下。若是单看他冷峻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很多女子怕是会败倒在他手下。可惜，他眼中的猩红，尖锐的獠牙，眉心的红色印记，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魔物之主。

“好久不见了啊，苍久黎，吾瞧你这段时间过得还挺滋润。”

我强压住呼吸不畅的不适，扯了扯嘴角。

“托你的福。”

他的手松了松，不是将我紧紧扼住脖子压在墙壁，而是利用魔王的威压将我困在贴近墙面的狭小空间，不得动弹。

他的左手探进了我的衣衫，扯着我的衣领。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我大概猜出他在看什么。那是他两年前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高级魔族留下的印记。我虽然不知道它具体的意义，只知道，我没法逃离他的监视了。

他的手有些冰冷，触碰到我锁骨处的痕迹，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这两年他虽然找过我，却没有将我杀掉。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我，对他的恐惧也没有两年前多了。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两年前后山的袭击只是为了这两年都盯着这奇怪的印记看。”

“苍久黎，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

“也难怪苍烈的人对你爱答不理，也就只有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不点，为你擦屁股。”

小不点？他说的是十一？

我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看出他心底隐藏的事实。

“城主真是说笑了，他如何，于我这个外人何干？”

他愣了愣，松开了压在我脖子上的右手，大笑出声。

“真不愧是你，你从来不会让吾失望，既然你给出了这么有趣的回答，那吾不妨给你一个提示————你知道，被魔物定下印记契约会有什么影响吗？”

还不待我思索，从窗口飞进的物品让我紧张到了极致，剑身被屋外的月光照的发亮，也照到了我的心里，那柄宝剑直直插入他分身的胸口。那分身说完那句话之后诡异地笑了一声，身体如同雾一般散去，消失不见。

我身上压制住的力量散去，我没有心情去看窗外的战况，直奔旁边床框上插入的那把宝剑，那把离了我两年的老朋友。

“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