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晚，秋天到了，森林中的蝉声已经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书灵潜入藏书阁，他点了一盏灯，便在桌案前静坐。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最靠边的书架生出了一缕青烟。

书灵执起灯，缓缓往那尽头走去。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半透明的灵体——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着白色衣裙，一头卷发及腿，只有一根浅色发带松松散散地做修饰，睫毛长而微卷，一双棕色眼睛水灵灵的，她的视线正停留在手中的一本书中，等她注意到书灵走过来时，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正想化作轻烟逃去，却听他道，“站住！”

女子停住脚步，轻轻蹙着眉，随后才慢慢跪下与他行礼，区区一个行礼的动作，却做得一丝不苟，礼数周全。

“实在抱歉……我并非故意闯入。想必，您是这书阁中的主人吧。”

书灵往前走了几步，她的目光依旧放在地面上。

“你……也是书灵？”他问。

女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笑容也随即挂在脸上，但她依然没有抬头，“是，你怎会知道……？”

“……起来吧，我也是书灵。都是灵，不必如此行礼。”

女子提起裙摆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敢问公子名号？”

“《史记》。”

知道大家都是灵以后她放轻松不少，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好奇地打量他，“史记？”，女子眉眼弯弯，“虽然未曾听过，但你这么一说，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

“那你是？”

“阿乐（yào），叫我阿乐就好。”

阿药？

她还是书灵遇到的第一个，身为女子的灵，他曾以为，书孕育出来的灵都是通鉴那般的男子。

这栏书目都是药材的书籍，想必她便是其中的一位书灵。

书灵点点头，重复了一下她的名字，“阿药？”

她笑着点点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书灵呢……不过，你是住在这吗？”

“嗯……算是吧。”

两人行至窗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算是，听起来总有几分不确定性……”阿乐说着。

“那便是吧。”

书灵说话的空闲，阿乐已经被一只兔子给吸引过去，她将兔子抱过来放在手臂上，“孔夫子说过，一定要爱人，就算是小小的生灵也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他并不知她一本医书为什么会扯到孔子，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讲话了？不过，你这样的实体可以维持多久啊……我活了近几百年了，但是实体从来就没超过一个时辰。”阿乐将兔子放下来，看向书灵。

“勤加修炼，总会拥有实体的。”书灵看了看天色，“夜已深了，我先回去了。”他端起烛台，正要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你不是在这里居住的吗？”她似乎不太理解。

“这只是我居住地的一块小地方，你，早些歇息。”

“哦……”阿乐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他明天还会来吗。

也罢，就算他不来，她就自己出去走走，她刚被孕育出来还没几天，这人间还没去过呢，只是自己去游历，有些太过冷清了，而且她发现，她可以去游历的地方，也只有这短短几百年的春秋战国了，不用一年她就可以全部游历完。

清早的雾气还没散，书灵便已经去后山采药了，桌上的早餐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易倩知道，书灵提前用灵力温好了早餐给她，因为他每次一上山就要到正午才回来。

如果一觉睡到中午，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就好了，易倩想着，可是她的作息时间不允许她有这种想法，十八年了，她就没睡到过日上三竿。

吃完早点后，她才又回到床上躺着，拿着本书在看，曾经分明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自从书灵来了之后她倒不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作者乐的读音有很多种说法，这里为了设定读作yao，音同仁者乐山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