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虎

弦月当空，云层相叠。树林之间叶子婆娑作响，忽的一声虎啸划破宁静的夜幕。那不是发现猎物的喜悦而是已经解决完猎物的得意喊叫。

人类修士的血肉带有灵气，妖兽魔怪最喜欢也最害怕这些修士。

躺在地上的少年已然没了生息，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流出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刺鼻的腥味让巨虎更加兴奋，它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猎物，月光照在它黄白相间的皮毛上，每走一步都可看出它发达的肌肉，但在一条后腿处看见了蔓延的鲜红。

头部的毛发立起宛如钢针，一双虎目透着冷光，它先是在少年身上嗅了几下，最后鼻息喷出，狰狞的獠牙可见血色。

躺在地上的少年一身玄色衣袍，在树林的幽暗里可以看见还在闪烁的符文在衣料上弱弱坚持。

远处插入土地的利剑在夜风中呜呜作响，似乎在为主人离世而悲鸣。

虎口大开，看样子是打算从头部开始，这妖虎癖好也特殊，但它没想到已经成为尸体的少年忽的睁开双眼。

一人一虎就此对上。

黑眸闪着几丝红光，他嘴里喊到，“降灾，速来。”

从手部冒出的灵力让少年有些惊讶，不过性命堪忧之时也让不得他多想，剑影飘来，灵力操纵的利剑在虎妖身上留下一道细细伤口。

“吼——！”这点小伤对虎妖没什么威胁，但它认为这是人类修士对它的挑战，既然这人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怕是有什么后招。开了灵智的巨虎扑到另一边，和那个踉跄起来捂着脖子的少年相对踱步。

树林的空地面积不大，薛洋可以闻见那股瘆人的腥气，但他一点也不陌生，甚至有些兴奋。

他本该死去打入地府深处，聆听鬼差对他罪行的通告，但没想到再次睁眼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体内有些枯竭的灵力让他陌生又熟悉，但最令他安心的是手里的降灾。

他也曾试过修炼灵气，只不过很快对那些正道人士编的长篇大作没了兴趣。魏无羡的歪门邪道对他来说才是最亲切的，就像他本该利用那些怨气一样。

少年岁数不大，一身玄衣也在之前打斗间撕裂，腰间的乾坤袋一晃一晃的，随着主人的动作，那把长剑在空中闪出银色剑影，几道招数使得看似无意，却又处处攻到虎妖后腿的伤口处。

这挑衅的行为终于让巨虎失去理智，它前肢弯曲，蓄力蹦跳向前，虎掌落下带起风声可见力气之大，少年立剑于身后好似放气抵抗，他双眼深邃，如同深潭，眸中映出巨虎猛扑的画面。

下一刻，红色剑穗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降灾剑身刺入虎头一半，正中那个“王”字，耳边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獠牙只离它的猎物不到半米，但它还是睁着眼落在地下，扬起一片尘土。

“哼，花里胡哨，虚动作不少，装什么虎中之王。”薛洋脸色发白，但他脸上的肆意笑容一点也不像受了伤，胡乱撩了一下碎发，收回佩剑，用仅剩的灵力召回剑鞘，他才慢条斯理地查看起自己的乾坤袋。

身上衣物皆是好料子，内里绣着几道保护咒文依稀闪着金光。乾坤袋内先是摸出几瓶伤药，薛洋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是夺舍还是重生，用起这些也丝毫不客气。

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他又盯着自己左手，翻来覆去几回，最终捂住脸仰天大笑起来。

——

“在我七岁的时候，曾遇到一白衣道长，那阵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他救我于常家马车之下，摸着我的脑袋递给我一袋饴糖，味甘，黏牙。”

那时，也曾有人温柔唤我一声。

“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