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她的过往（二）

何肆来了上海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做，整日跟在裴绍钧和苏泓琛身后，这走走那瞧瞧。

今日，他本来是在档案室帮徐光耀整理资料的，忙了一整天，刚打算出去找点东西吃，就接到了徐光耀的电话。

电话那头只说了句，“顾小姐在司令部……”。

何肆就扔下电话往司令部跑，好在这次，他赶上了。

顾月霜正走在他身侧，万家灯火都照耀在她身上，她比宝石还要闪亮。

顾月霜穿进来好几天了，还是第一次欣赏到上海的夜景。何肆没有开车，两个人也就心照不宣的慢悠悠晃荡。

路过桥上的时候，灯光一下都亮了起来，顾月霜停了下来，靠在栏杆上感慨，“大概现在，也只有上海才会灯火通明吧”。

何肆站在风吹来的方向，把她护在里边，“上尧也是，不过，比上海要冷上许多”。

顾月霜拽了拽衣服，笑着说，“说起来，这是你第二次给我披衣服了，谢谢啦”。

是第三次，何肆在心里纠正道。

或许是灯光太晃眼，又或许是顾月霜打算正式告别谭玹霖了，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任由海风吹干她悬在眼眶里的泪水。

何肆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她为什么会哭呢？因为她为原剧中的‘顾月霜’感到悲凉。

昨天夜里，她抽空召唤出了橘子助手，稍微了解了下‘顾月霜’的过去。虽然在剧中对这个角色的从前并没有交代出来，但毕竟是一个鲜活存在的人物，又怎么会没有过去呢？

在通读完‘顾月霜’的成长史之后，她是真的为这个女孩儿感到难过，揪心的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淡淡的开口，

“在大家眼里，顾月霜是大明星，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可你不知道吧，在没来上海之前的顾月霜，一直都是谭桑榆的替身。说来可笑，当初怎么就被谭玹霖一句‘我带你回家’给骗了，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

那时候的谭家军也很难啊，死伤惨重，到处都是想要杀掉谭家兄妹的人。谭玹霖带我回家之后就开始安排了，一面给我最好的待遇，把我打造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一面又安排谭家真正的小姐谭桑榆去北平读书，桑榆小时候就跟现在一样活泼，是个真正被捧着长大的姑娘。我们两个有过一段很欢乐的时光。

后来她北上修学，我则继续留在谭玹霖身边。谁敢想呢，谭玹霖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却把妹妹藏得很深，那么些年来，竟然没人知道真正的谭桑榆长什么样子。

我被迫学习枪法，手包里时时刻刻装着袖珍手枪，还要做好随时作为谭桑榆牺牲的准备。可那时候的谭家对我来说，可不只有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我一直都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次都没有受伤过。可老天就是这么的不公，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胸前挨了一枪，离心脏就差几毫米。

谭家要放弃我了，可谭玹霖和谭桑榆没有，他们暗中帮助我，把我从死神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回来的代价就是，我被留在上海了。作为一个筹码？或者是一个通讯站？我不知道。

从医院出来后，我没了经济来源，可我得生活，得吃饭啊。世道又乱，我只能抹了把锅底灰在脸上，四处做工。好在后来遇到了白妈妈，她收留我，又一手捧红我。

我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在我的那群影迷里，我看到了曾经以为我是谭桑榆，而把枪口对准我的人；也看到了一次次与我擦肩而过，差点儿就要了我命的谭家对家。

他们都没认出我，也没有人知道现在的顾月霜，就是曾经的谭桑榆。

我在上海站住脚跟之后，谭玹霖很快就与我取得了联系。我本以为，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可你知道，他发给我的第一封电报说什么么？问我可不可以抽空陪他出席一场宴会，就因为他要讨好的一个富商是我的影迷。

我一次次的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又一次次的被他放弃。我不明白，既然会放弃，当初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