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璃州里 1】申鹤中心向

『一梦尽尘缘，观棋至南柯。

二梦烂柯樵，槐安孰掘蚁？

三梦璃州里，灯散海千丈。』

一梦|邪祟

璃月港凛冬时节初雪降至之时，村头的路牌也被积雪覆盖，隐隐约约透出些熟悉的笔画来。

申鹤尚且年幼，还不知木牌上写着何字，她裹紧身上衣帛，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快步跟上走在前面近乎可以算作是“喜悦至一路狂奔”的男人。

她尚未曾读过几句诗或璃月谚语，疑惑地听着村里的长辈们笑言“好一场雪啊”而不懂其意，倒是为能和伙伴们打雪仗而在心里暗自乐了一回。

她也不明白人情世故，更不懂得什么叫看人脸色行事，她只单纯地为她在这世上最后的至亲之人——在母亲没有征兆的告别之后——的归来而感到喜悦，认定这的的确确是“瑞雪兆丰年”。

申鹤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几步，终于被喜悦和“希望被在意”的想法战胜，胆怯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露出一个有些生涩的可爱笑容。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阿鹤好想你！”

她好容易鼓起勇气同他说了一句话，转而仰起头满是希冀地望着父亲，渴盼从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些重逢的快意，或是怜爱的神情。

很多年没见，她终于又得以仔细看看她的父亲。

他何等年轻又何等执念如故，以致两鬓间灰白交杂，仿佛雪落至他的发梢。申鹤不由得想起邻家长她几岁的阿姊总与她念叨着的“共白头”。

这样的话，也算她和爹爹一起共白头了吗？

父亲一把抱住申鹤，甚至于将她举起搂在怀中，激动到声线颤抖：“想啊，我可想阿鹤了，爹爹之后不走了，一直陪着阿鹤好不好？”

申鹤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想多说什么，却又很快陷进父亲那双盈满爱意春水的眼瞳，用力地点点头说好。

她本想说，你不去继续寻找让娘起死回生的办法了吗，终于明白这世上本来就生死无常变幻莫测了吗…

但她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里，落在发间的细雪悄无声息地融进丝缕，如同她溶在亲人归来的喜悦之中，未曾察觉命运已经打开豁口，将她的分岔路口安排妥当。

当申鹤提议他“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先回家稍稍歇息片刻”时，父亲却紧抱着她不撒手，目光猛然一亮，有些飘忽地愣愣盯了远方半晌，转头摸摸她的头笑道：“阿鹤，爹在后山为你准备了一份大惊喜，算是弥补没有好好陪伴你的这一年…爹爹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只需稍稍多露出些浅淡笑意来，她就会轻易地被骗去。

这场初雪一直未曾停歇，它落在申鹤的发间，绽开一朵小冰晶，也落在他们并肩而行身后的土地上，留下他们踏足的印记，直直地通往后山。

父亲在距离山洞尚有几米的地方停下，垂眸向申鹤露出微笑：“阿鹤自己过去好不好？这样才算得上是一个大惊喜…”

申鹤沉溺在父亲归家的心情之中，乖巧地点头后，全然没有注意到转身瞬间他捏诀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

黑色的『仙灵』听闻召唤，迫不及待地露出猩红的手爪，伸向被送来的“食物”。它向来喜爱人类的滋味，而对于刚来到这世间没有多少年的女孩子，它照例垂涎三尺。

短促而剧烈的尖叫声轻松地传进他的耳膜，令狩猎者味蕾大开的血腥味猛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为这一场实力悬殊结局显而易见的饕餮盛宴献上无比诱惑的引子。

他置若罔闻，目之所及，仿若只有令他喜爱也令他疯魔的美丽女子向他伸手，巧笑询问余生可否一起走过。

对不起，阿鹤，原谅我，我只是真的不能就这样失去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