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篇：【十六】这是什么天降飞醋啊？！

门口站着七八个香肩半露，浓妆素抹，羞答答，娇滴滴，欲拒还迎的姑娘。她们犹如含苞待放的花儿，各个都美艳动人。多少男子蜂拥而上，我们所在之处，全是人，这些男子，个个穿金戴银，看上去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但再看看他们泛黄的面色，浑浊的眼珠子，还有那副对着姑娘垂涎三尺的模样......对不起我想走了。

　　阁楼上，有些屋子的门窗大大开着，透着帷幔，能模糊看见屋内浮动的人儿......以及......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他奶奶的......夜笙我们绝交吧！

　　光天化日之下，带我来这种吸一口起都能被胭脂呛死，还能看到他们这样那样的地方......

　　我挣开夜笙，转身就想快步离开。

　　夜笙一把拉住我，在我耳边用夜莺一般的声音道：“跑什么呢？唐僧哥哥~”

　　我一个激灵，瞬间和夜笙拉开距离，手上已经不自觉的握住了剑。

　　“噗。”夜笙掩嘴笑了，“这么害怕这些地方？真是唐僧转世？”

　　你就嘲笑我吧，反正我是不会进去的。

　　“这是我最后一场演出，不来捧个场？”夜笙笑着，认真道。

　　“真？”我半信半疑。

她要是不提，我都快忘记她是“二梦一笙”中的“一笙”，那个声如百灵鸟，起喉便使人觉惊为天人的“一笙”。

　　“当然。放心吧，给你选了个听曲儿的好位置，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烦你的。”夜笙向我保证道。

　　那四个小亭子旁，弹唱的人们又起了个调，吹拉起另一首轻靡的歌谣，一时引得风卷起残花，漫天飘摇，有一片轻轻点在我鼻尖上，几丝花香沁入鼻，又慢慢飘下。

　　“不要我钱？”我狐疑。

　　“我怎么会要你钱呢？我缺你那点钱嘛？”夜笙笑道。

　　“……行。你别骗我。”我道。

　　“嘿嘿，就说小谈儿最好了！”夜笙高兴地来抱我。

　　我用力推着她的肩，奋力和她拉开距离。

　　夜笙半拉半抱的把我带进红醉楼，从盘旋而上的红木梯底下绕过，避开拥挤的人群，在偌大的圆台子旁找到了一处隐蔽的隔间，夜笙在门口停住了。

　　“小静，帮我把这位客人送去二楼的卿雅间。”夜笙用女音对着半掩的门说道。

　　“夜笙姐姐？！”一个如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欣喜道。

　　“是我。帮我这个忙好吗？我待会儿得上台了。”夜笙道。

　　“是因为蝶依姐姐又没来吗？”

　　半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姑娘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她穿着鹅黄色的轻薄上袄，淡橙色的马面裙，可爱鲜活的模样，但更让我在意的......是她那可可爱爱的面庞上，双眼被白色的布蒙上，系在脑后，手上杵着个小棍子。

　　是......盲人？

　　“夜笙姐姐，是这个人吗？”小姑娘走到我身前，仰着头，像是在看我一样。

　　“是的，麻烦你了，小静。”夜笙微笑着，半蹲下身，揉揉那小姑娘的头。

　　“嘻嘻，夜笙姐姐说什么话呢，这是小静应该的呀。”这小姑娘转过身想对夜笙说话，但夜笙……是在我侧边的啊。

　　她……真的看不见……

　　“小静要好好带路呀。”夜笙轻轻按了按小姑娘的头，话说完就进了隔间，顺带将门拉上了。

　　小姑娘在夜笙进去后，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挺不会安慰人的......

　　“额，那个，小姑娘，现在你把我送去，待会儿......不、很快你就能回来见你的夜笙姐姐了。”我扯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

　　小姑娘晃了晃头，又笑吟吟道：“嘻嘻。这位客人不用担心呀。小静只是太喜欢夜笙姐姐了，小静为客人带路呀。”

　　小姑娘杵着小棍子，敲敲打打地走在我身前为我带路。

　　整个红醉楼内部是个巨大的圆柱型，足够四五人并排走的红木梯沿着曲面盘旋而上，中部是能站上百人的圆台子，第一层是迎客的地方，绕着圆台有一圈的桌椅，其上摆满瓜果佳酿，喜欢热闹的客人大多拥簇于第一层。第二层沿着木梯上去，都是单独的隔间，隔间很大，二层的走廊上铺着毯子，看起来高贵华丽。

　　楼层很高，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就有二十多阶。

　　“......客人，客人？”

　　“嗯？”我抬头，看到那小姑娘回过头平视着前方，唤我，她已走上第三个台阶。

　　我快步跟上，与她并肩。

　　“嘻嘻。小静还以为客人走丢了呢。”小姑娘笑着，和我继续向上走着。

　　不时有衣着甚少的姑娘端着酒水花盘从我身侧走过，我不由朝小姑娘那侧靠了靠。

　　“呃......不至于。”我扯着笑道。

　　“那真是可惜了呢......”那小姑娘低着头，声音很轻地呢喃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太清。

　　“嘻嘻，客人和夜笙姐姐是什么关系啊？”那小姑娘仰着头，笑得天真浪漫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