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篇：【十四】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笙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嗯？”我脸上的笑容就没撤下来过。

　　“咳咳。就是，芜城一直流传着一首诗歌。”夜笙正了正色。

　　“长谈生，笑红尘，痴人说梦妄长生。

　　朝慕生，暮念魂，人生能有几回嗔？”

　　“哦～所以……朝暮双生，是指朝暮生和暮念魂？”我笑得一脸开心。

　　“啊……额，是的。毕竟他们真的是神仙佳话啊！！！那晚各家族联合要杀了暮念魂，就在暮念魂寡不敌众之时，平日里对跪在他行宫外达三里的病人都冷眼相看，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医术，但却冷漠自私狭隘不知救的人多还是杀的人多的朝慕生，竟然从天而降，救暮念魂于水深火热之中！还将暮念魂带回了他的，行宫！一住，便是三月，日后暮念魂有难，朝慕生定是第一到达相助！他到哪……他也跟到哪……好一段……痴情怨恋！！！”夜笙双手紧握，一副向往的神情。

　　“是吗？”我得体地笑道。

　　“是吧是吧！这就是我……”夜笙一把抓住我，本说得激动不已，但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没声气了。

　　“怎么？”我道。

　　“那个……谈生，你……别笑了好吧？太吓人了……”夜笙道。

　　“好啊。你跟我说说，他们这些名字怎么来的？”我道。

　　“那个。谈生，你知道晔家军吗？”夜笙道。

　　“你的那个夜？”我挑眉问道。

　　“不，日月星华，首尾二字，相合为晔。”

　　“哦？那是？”

　　“现在天下是晔家的，五大城之首的华安城为晔家首府。晔家军世代奉晔家为圣上，为其办事。说不上作恶多端，但绝不是百姓爱戴的军队。因为……他们攻城最喜方式……便是屠城。斩草除根，草木不生，片甲不留。晔家为维持那高贵，普度众生，爱护生灵的形象，也很少发动晔家军。”

　　“那暮念魂是做了什么？”

　　“一年前，晔家军，几尽屠杀。”夜笙语气愈发沉重起来。

　　“暮念魂干的？”我心下惊讶。

　　“种种迹象看来……是的。”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我有些不敢相信。

　　“一开始的屠杀，只是报复性的，没有规律，一律乱杀。后来手法就变得逐渐残忍起来，他最擅长用的手法——坑杀。在夜幕降临之前，黄昏染红了半边天，残阳之下，千万坑中，死去的魂灵在呜咽着求饶……他们全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实。”夜笙神情有些哀伤还有恐惧。

　　“你……见过？”我问。

　　“见过。那日我往锦城去，路过荒林，便目睹这一幕。”

　　“这是‘暮’‘魂’的来源吧？”

　　“是的。”

　　“……”

　　“那……‘念’呢？”我最终还是问出了我最想问，也最不想问的问题。

　　“唉……你一问这个，我们都为朝慕生感到不值。尽管他救了暮念魂，对暮念魂千般万般的好，但是世人皆知晓，暮念魂杀那么多人，干的所有丧尽天良的事，都是为了寻他已经阴阳两隔的心上人的魂魄。他心上人的名字里……就有个‘念’字。”夜笙道得哀怨。

　　“！！！”我此刻就像被雷重击，心脏又麻又酥，眼前景象开始有些模糊……

　　『哈哈哈！花念！废物！白痴！你爹就是被你气走的！就是你害得你家四分五裂的！！！』

　　『害人精！』

　　『对！就是你害的！』

　　『就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不是……

　　『就是你！！！』

　　……是……是我。都是我害得……对不起……请等一等，等我死绝了……就害不到任何人了……

　　好难受……好难受……

　　呵……终于明白师父道的：纵有千言万语，也道不出一字一句……

　　“怎么了吗？脸色那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夜笙抚上我的背，担心地问。

　　“呼……没事。他寻魂魄为什么要杀人？”我尽量让声线保持平稳。

“你不知道？这世间可分仙人鬼三界，各界有各界的特权，仙鬼都可以长久不死，因为魂魄不会灭，而人不一样，死了就是死了，这魂魄啊，人死了，七日后，也就散了。”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他的‘心上人’魂魄未散？”我道得艰难。

　　“肯定是知道的啊，他手上还有着能看见魂魄的东西呢。”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此刻迫切想知道答案。

　　“谁知道呢，他跟他心上人有什么约定也说不定呢。”夜笙耸耸肩。

“说实在的，我真为朝慕生感到不值。你说他对暮念魂那么好，就连之后为了让暮念魂名声好点，自己也去干坑杀这一档子事，手法之残忍啊，什么人都杀，朝慕生的名声……好坏不一吧。毕竟被他救了的人还是很感激他的，就差快立庙供着了。” 夜笙仰头想了想，又道，“诶你别说，还真有人把朝慕生供起来呢……”

　　“暮念魂要找的魂魄已经不知去向，他杀那么多人有什么意义？”我不明白，我现在只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越来越想死了……

　　“朝……啊，嘛～他心上人不是人，如果是鬼的话，可能魂魄就被‘引路人’送回鬼门了，他杀了那么多人，说不定现在应该已经找到鬼门了吧。”

　　“但是……如果没有木莲珠，他也进不去鬼门，也到不了天界寻他心上人是吧？”我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不过人家找不找心上人关我们什么事儿？快，小二上菜了，吃完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夜笙拍了拍我的背爽朗道。

　　小二陆陆续续上了七八道菜，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可惜我现在脑子乱的不行，算是……是食不知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