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家和阿暮家的来往越来越频繁,过节啊,红白喜事都会互邀一下。我老是喜欢跑阿暮家,去看阿暮种田,能让我感兴趣的事真没几件,种田就是其中一件,但阿暮就是不让我帮他,我只能在田埂子上看看书,作作画,他种田的图我画了上百幅了吧……
草长莺飞,蝴蝶翩翩,正是种田好时节。
“我,要,种,田——我已经十八了。”我坐在绿草如茵的田埂子上,双手杵着下巴,不带感情地念叨道。
“不行。”阿暮放下锄头看着我,果断拒绝。
“诶,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呀?”我猛地站起身来。
“看不起你。”阿暮笑道。
我咬着牙耐着头昏慢悠悠地坐回田埂上,我才不会承认,刚刚站起来那一下我双眼都发黑了。
烂身体!
“走了。”阿暮走到我身旁,揉揉我的头道。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是不是啊!”我抄起身旁的草帽朝他背影砸去。
他反手一捞,稳当当地接住了草帽,顺手就戴在他自己头上了。
他回头朝我笑着说:“再不跟上,师兄就要洗厨具了。”
“你等着,我迟早有法子治你!”我气死了,但只能慢慢站起身来,缓了一两秒,拍拍身上的土,沿着田埂往家走。
下了几个田埂子,看到一袭黑衣的阿暮牵着黄牛,在坪子地上等我。
“还会等我呢?”我拍拍他的肩,不悦道。
“毕竟不能总让师兄洗厨具。”阿暮道。
我:“……”
“啊啊啊,你还我以前那个可可爱爱喜欢脸红的阿暮啊!!!”我摇晃着他的肩道。
“你喜欢以前的我啊?那没办法,别想了,不可能。”本是笑着的阿暮讲着讲着就面无表情了,感觉他还挺不开心的。
我:“……”
“你咋还不开心了?奇奇怪怪的。拿来,我牵。”我拉过他的手,把他手中的牛绳夺下,牵着牛,大步朝阿暮家走。
阿暮低笑一声,走到我身旁,两人就并肩走着。
这小子,明明吃的几乎是一样的饭,才过了三年,长的就和我差不多一样高了。但、但是、他才十五啊!!!
看我一直不悦地盯着他看,他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兄长大人?”
“呵,你小子,一肚子坏水的。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什么了?都快有我高了。”我道。
“没有啊,可能是因为师兄身子骨不好,所以长的没我快。”阿暮道。
“嗯……有点道理……”我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挺有理的。
“但我有好好锻炼啊,我剑术也不比谁差……”
“师兄——到了。”阿暮晃晃我无奈道。
这是一片开阔的土地,七八棵冒着嫩芽的树,三四丛红艳的梅,只是梅花几近败落,原本浓郁的香气冲淡了些许,留着几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前方是一个由木柱和木板搭建的木屋,有几分阔气之感。木屋前站着一个身着紫色的袄,褐色的裤,足下一双黑底银线的绣花鞋,鹤发童颜,眉目慈祥,笑呵呵杵着木杖的老太太。
“回来了。奶奶。”阿暮应着,向前快走几步扶住老太太。
“怎么不在铺上歇着?”阿暮问。
“呵呵呵,人老了,一把老骨头歇不住了,起来走走。”老太太笑呵呵地由他扶着。
“小念,辛苦你了。”老太太朝我道。
“不辛苦不辛苦,奶奶回屋歇着吧,这里有我和阿暮就可以了。”我道。
阿暮扶着奶奶进了屋,我把牛牵到牛棚里,给牛槽里添了些水。
“我来吧。”阿暮出来了,对我道。
“啧,我有那么金贵吗?”我瞪着他道。
“是——不金贵。你会住下吧。”阿暮趴在竹篱上看着我问。
我舀水的动作一顿,又接着说:“是啊,又要跟你蹭床睡,又要在你家蹭吃蹭喝……”
“师父和师母又去游山玩水了?”阿暮道。
“嘘。别瞎说,他们还没成亲呢。”
我舀完水,去灶房里生火去了。
“那你会成亲吗?”阿暮跟上来,帮着我给火灶里塞了几根柴,他看着我认真道。
“哎……得要看有没有那个机会啊,真有姑娘看上我当然是要的呀!是个美人就更好了……”我想的美滋滋的,赶忙用袖子摸了摸嘴角,生怕哈喇子流下来。
“如果没有呢?”阿暮低沉着声音,把柴往火里凑地更深。
“哎,没有啊……那就自己一个过啊……”
“那我呢?”
“你?不知道啊,不管你以后在哪儿吧,有事找我啊,我定在白岸湖上乘着舟,钓着鱼等你。哈哈……”
“师兄,我们定锁誓吧。”阿暮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我看着他的目光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啊?什么锁誓?”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暮突然割破他的手腕,道:“以血为约,以魂为契,定不负卿。”
“诶,等,发什么誓?”我慌了。
“师兄,就像你刚才说的,不管我去到哪都能找到你的,是吧?”阿暮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用不正常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