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泫

长街里。

　街边酒楼的二楼坐着个俊美公子，衣衫普通，说不上华丽，也说不上破烂。那公子摸摸口袋，而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酒楼的小二端上一桌菜肴，俊美公子点点头，摸出一两银子塞给小二，只缓缓吐出两个字：“小费。”小二一脸欣喜，点头哈腰地给俊美公子行了个礼，兴高采烈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俊美公子先自斟了一杯酒，浅抿一口，眼里满是赞许，这酒味道醇厚，的确是上好的女儿红。至于为何是浅尝……他可没有那么好的酒量。

段羽云离开杭州两月有余了，当初和郭湛杭州一别竟是再没相见，心中不免有些想念。想念什么呢？大概是还没从郭湛与向鸿德那一战的震撼中走出来吧。那一战虽然惨烈，却有效的抑制了段羽云女身真相在江湖中流传，除了华山本派弟子、郭湛和那个伤得半身不遂的昆山魔王，也没有旁人知道此事。

这是段羽云想要的结果，也是近期来发生的为数不多让她满意的事情。

　酒楼里时常有女子爱慕的眼神在段羽云身上游走，段羽云并没有觉得不适，相反还颇为君子的还了她们一个浅笑，引得众女脸红心跳。

不得不说，段羽云男装的本事实在是厉害，要说青丝一拢便是男子稍有些夸张，她每次出现在旁人眼前时都还是要细心易容一番。她不会沧州蓝氏祖传的易容术，只是能在原本的容颜上稍加整改，比如将纤纤柳眉画成苍劲有力的剑眉，眼部线条画的更为英气，显出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立体。

不知道内幕的人，绝无可能看出她女儿身来。

　半晌，段羽云似乎蓦地想起了什么，招呼来之前上菜的小二。小二见是给了小费的客官，态度很是恭敬。

　“客爷，您招呼小的有何吩咐？”

段羽云嗓音刻意地控制着，开口已是清亮的少年音：“小二兄，敢问此地是何地？”

　小二一愣，随即回答：“客爷您……是问这酒楼？这酒楼名叫含辉楼。”

段羽云气笑了：“小二兄真是风趣，在下的意思是，此城名叫什么？”

　小二眼神古怪地看了看段羽云：“客爷可别拿小的开心了，即便您不是本地人，也应该知道此城的名字。”

段羽云一时噎住了，她是昨天半夜翻城墙进的这座城，总不能跟小二说，她因为怕被巡守的士兵抓住所以急切之下没看城楼上挂的牌匾吧。

小二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不对段羽云抱有什么希望：“我们这地方叫新城，是整个大晋管辖下最为富庶的州城。”

“哦，”段羽云刚想再尝一口女儿红，脑中忽然想起一道温润声音：“小弟祖籍便在新城。”

她当下浑身一颤，倒是把小二吓住了。段羽云抬眸：“你可听闻过新城郭氏吗？”

小二连连点头：“那何止是听过，不瞒您说，我们这含辉楼就是他们家的。”

　真是壕无人性。

段羽云心里腹诽。

　“你们这含辉楼直属的东家是哪一位？”段羽云不动声色地往小二手里放了三两银子，淡淡开口。

小二把银子接了银子，说起话来更加卖力：“我们含辉楼的直属东家是大公子，那经商手段才厉害呢，一个月净赚怎么也有万两。前不久，我们家老爷外出有事，把家业全交给了大公子，也就是两个月左右，大公子就让舞阳卢家黄了三个铺子，说真的，敢对卢家下刀的，大公子还是第一个。”

“以前就算是老爷也得维护着卢家的生意，大公子也真是个狠人，明明卢家老爷已经生了气，却硬是找不着机会报复郭家。”

段羽云点点头，道：“那必然是你们公子很懂如何善后。”

“那是。”小二笑道。

“你们大公子，怎么称呼？”段羽云问。

小二清清嗓子：“本来我一打下手的不该直呼东家名讳，可既然客爷问起，小的也不好隐瞒。”而后道：“我们公子家中排行在一，姓郭，单字一个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