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二）

杨裕谦不明白，为什么救他的人反称他为恩公，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举头望去。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红衣，一个蓝衣，红衣的十八九岁，蓝衣的十五六岁。正是季氏姐妹，红衣女子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上官凛。上官凛在下落的过程中正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给杨裕谦和那个孩子挡住了所有气流撞击，收了很严重的内伤。

　见杨裕谦发愣，红衣女子笑道：“怎么？杨义士不认识我们了？”

“季氏二位姑娘，”杨裕谦站起身来，“你们这是……”

　红衣女子掩面窃笑：“杨义士，你不会真的相信我们二人是酒楼歌女吧？”

“难道不是吗？”杨裕谦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没露声色。

　蓝衣女子一拽红衣女子袖子：“行了师姐，你这样戏耍咱们师兄，不怕师父怪罪吗？应该说实话了。”

“好吧，”红衣女子耸耸肩，一脸抱歉，道，“杨义士，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师兄。”

　杨裕谦一抱拳：“二位姑娘，既是同门中人，可否赏下名姓？”

红衣女子也抱腕道：“杨师兄，我们二人是‘三清上人’蒋文慧，蒋仙长的弟子，与你是同门师兄弟。我姓凌，叫凌婉若。”

蓝衣女子道：“在下是沧州蓝氏的第十代传人，蓝熙澄。”

　无极门的弟子在江湖中还是比较单薄的，主要是每一代的嫡系传人都不是太多，就像杨裕谦的父亲杨胜那一代，算上杨胜只有三个嫡传弟子。杨裕谦这一代稍微能多一些，杨胜门下就是杨裕谦和上官凛两个人，杨胜的同门师兄——“南剑客”李安瑞收了四个徒弟，个个都是豪门望族的子弟。杨胜还有一个小师妹，出家在绛州府恒曲县白鹤观，俗家姓蒋，双名文慧，人送绰号“三清上人”。蒋文慧倒是收了几个女弟子，只是早已脱离凡尘，不问世事，和两个师兄也很少来往。因此杨裕谦没见过蒋文慧门下的女弟子。

不过凌婉若和栾熙澄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凌婉若，江湖和号“星剑侠女”，皆因其手中一口七星宝剑，甚是厉害。蓝熙澄，江湖和号“百容魔女”，易容术极其高明，只是性格有些古怪，所以称魔女。她们二人合称“铃兰双侠”，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原来是同门师妹，”杨裕谦道，“二位既是蒋仙长的高徒，为何会去醉月楼卖唱？”

“我们去醉月楼，自然不是简单的卖唱，”凌婉若蹙眉道，“师父这次派我们出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调查最近武林中时常发生灭门的原因，二是采一种只有天黑才会盛开的草药，叫鸾镜朱颜草。”

“灭门？”杨裕谦想到了刚刚在入云峰上发生的事情：“二位师妹，你们如果要调查关于灭门的事情，我或许知道一些。”

紧接着，就把血洗入云峰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提到上官凛家惨遭灭门的事情。

　铃兰双侠听了，抬头望去，正看见被烟尘包裹着的入云峰。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确实机警，别看说了那么多话，却对自己的姓名和门派，以及那个少主人的名字只字未提，或许是察觉到除了他们交战双方，还有第三方在场。看来他们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到醉月楼卧底，其中另有隐情，”凌婉若道，“灭门的事情不是头一次发生，我们怀疑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门派做的，现在虽说国无王法，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像灭门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官府一旦知道了也还是要追查的。可是惨剧就发生在眼前，官府却不制止，装的像不知道一样。还有师兄你刚才说的，上官师兄家灭门时，有官兵参与其中。我想必然是江湖中人勾结官府所为。而杭州醉月楼，又是官面人物经常出没的地方，人多口杂，所以我们才去那里卧底。”

　“有道理，”杨裕谦颔首，“我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门派所所为，但上官师兄家的事和京兆府知府有关，牵涉到知府，就必须去找官面人物对付他，来个‘以势压人’。我们此去温州，就是要找楚王府世子殿下，唐裕唐师兄。”

因为都是为了灭门之事而来，铃兰双侠决定和杨裕谦同行，就这样，三个人上身不动，脚下施展陆地飞腾之术，杨裕谦在前，铃兰双侠在后，杨裕谦背着因受到强大气流撞击而昏迷的上官凛，凌婉若抱着那个婴儿。

这时候已是二更天，温州府城门关闭，但区区城门怎么能拦得住这几位侠客？杨裕谦脚尖点地，用腿部力量带动全身向上纵跃，在半空虚无处又是一点，三纵两纵，上了城墙。铃兰双侠紧随其后。

　上官凛这时候已经醒了，只觉得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好像炸裂一样，火辣辣地疼。摧天十八裂的威力，可想而知。

“师兄，你醒了？”杨裕谦见上官凛有些动静，赶紧把他放在城墙上。

　上官凛说不出话来，点点头。

　铃兰双侠刚上城墙，就见城墙那头灯火乍明，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面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偷偷溜上城墙，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女子的声音响亮极了，如同利刃划破宁静的夜空。包括杨裕谦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地身子一震。不过也好，这一嗓子，让上官凛彻底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人？是温州城晚上巡逻的士兵？还是城墙守卫自己雇来的更夫？都不像，哪有女子巡夜的道理？

时间不大，喊话之人已经来到了杨裕谦等人面前。来人是个女子，年纪约在二十岁左右，看上去比杨裕谦大一些，及腰的长发用束带扎成高马尾，面似白玉，一双明眸在火光映照中灿若繁星，唇如丹朱，眉弯新月，脸上脂粉未施。虽然没有凌婉若那样国色天香，但也是美艳绝伦，而且比起后者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只是此时一袭战甲，左手持剑，右手持火炬，英姿飒爽，到也有女将军的风范。在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持剑的丫鬟。

　凌婉若不由得惊叹：“好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