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灰姑娘

下一刻纪宝和神宝就来到了河边，看着另一端被红线绑着的少女，正在洗衣服。

少女很瘦，满是灰尘的脸上还有泪痕，长长的辫子斜在胸前已经凌乱，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自己，因为破旧的裙子上除了补丁以外，还有不少窟窿没来得及缝补。

他们看着她洗完衣服晒衣服，然后又回到家烫衣服，燃熏香熏衣服，接着又去厨房切菜、做菜、煮饭，最后回到屋子服侍一个胖妞，一个矮妞塞进礼服里面，并为她们绑上束腰，梳好发髻，戴上珠宝，跟另一名穿金带银的矮胖女人一起，送她们上马车离开以后，她才悄悄松了口气，回到厨房喝起一碗已经凉了的粥。

没喝两口，就听刚刚的那个矮胖女人在屋里大喊：“我的晚餐呢？！”

于是姑娘有点可惜地放下半碗粥，在蒸锅里拿出三菜一汤，赶忙给女人送去。

接着又听那个矮胖女人絮絮叨叨：“我的房间你打扫了没？怎么都一层灰了？”

“昨天刚打扫的……”姑娘的声音很小，她似乎很害怕。

“那一定是你没有好好打扫！”女人说着用手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掐得她往一旁躲了躲，还忍不住默默地啜泣起来。

女人破口大骂：“你还敢哭？！还不快给我滚去扫地？！”

“是……”姑娘连忙跑到院子里拿扫帚。

纪宝和神宝一直看着都有点沉默。

大部分的神，慈悲都是天生的，所以不太能看着别人受苦。纪宝问：“现在人族还这么惨吗？”

神宝说：“只是这个灰姑娘特别惨吧？老子看这个女人和刚刚那个胖妞及矮妞就挺富贵的。”

“今天神王的人身不是要选妃吗？这样这个……”纪宝忽然想起什么：“为什么叫她灰姑娘？”

“她全身都是灰，不就是灰姑娘吗？”神宝解释道。

“哦……”纪宝记录下来，又问：“那老子又是什么？”

神宝是个有耐心的神君：“我们呢都已经两万岁了，虽然长相还是少年小子吧，但实际已经很老了，所以简称‘老子’。”

“……”纪宝对神宝的造词觉得无语，继续道：“这样这个灰姑娘参加不了宴会，不是浪费了这根红线？”

“我来帮她！”说话间，神宝已经在灰姑娘面前现出身形。

对于洪荒时期人神混居这件事情，人族已经习惯，所以当灰姑娘看见忽然出现的少年神君时，只有惊讶：“你……你是神仙吗？”只有神仙，才会长得跟人族差不多，毕竟人就是参照神做出来的，可人不会隐身。

“没错，你我有缘，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真的吗？”人族弱小，神族高傲，所以神族一般都只呆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很少会主动到人族地界去给人族实现什么愿望，大多是人族为了什么去求拜和供奉他们，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到达神的天界，所以邻国的白雪公主才会那样的受欢迎。

“当然！”神宝骄傲地昂起头。

“那……”灰姑娘绞尽脑汁，最后道：“那我可以吃点肉吗？”

“……”神宝觉得若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就是她太笨。因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接道：“我给你一身漂亮的裙子，你去参加今晚王子的舞会，那里……”他毕竟说过会实现她的愿望：“会有肉吃。”

“真的吗？叩谢神君。”她伏在地上给神宝恭敬地嗑了个头，说话间，仙法已经完成，她看见自己身上破烂的裙子已经变成一条白色的抹胸长裙，刚刚垂在胸前的辫子也已经整齐盘在了头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现发髻被一支珠钗简单地盘了起来。

她漾着灿烂的笑，抬头看向背手站着的神宝，后者却在看见她干净的脸蛋后呆住了，口里呐呐道：

“羲和……？”

“什么西和？”灰姑娘不解。

神宝摇摇头，笑了：“你长得很美。”她不是羲和，只是跟羲和有点象罢了。

灰姑娘害羞了，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谢谢……”

神宝同时发现她手臂上的大片淤青，想起她刚刚被掐时的闪躲，摇了摇头，又给她变了双白色的长丝手套，将她的手臂都包裹起来。

但灰姑娘的高兴一闪而过：“可是……阿母她不会让我去的，我还要打扫呢。”

“那个女人是你阿母？”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阿母？

“嗯，”灰姑娘的神情落寞，她解释道：“阿母带着两位姐姐嫁给阿父，然后阿父死了，我就从小跟阿母一起生活。”

原来是个孤儿，神宝马上将一直在后面隐身站着的纪宝幻化成灰姑娘的样子，说：“他会帮你把地扫完的。”

身后的“灰姑娘”摆着臭脸，也给神宝施了个法术，道：“一起扫。”

于是三个“灰姑娘”站着你眼瞪我眼，直到真正的灰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们。”

神宝才正了正色，继续道：“门口有辆南瓜马车，你坐它去王宫吧。”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又给她变出了一双白色的琉璃高跟鞋：“记住，仙法在子时会消失，南瓜车过了子时就会变回南瓜了。”

“嗯，我知道了，神君们再见~~”见灰姑娘像只天真无邪的鸟兽似的，快乐地往门口飞去，纪宝摇摇头，感叹道：

“人族的快乐真简单。”

神宝把扫帚扔到纪宝手里：“人族的打扫应该也难不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