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沉思

“你哥虽然总爱操心，但实际也是想你们把日子过得好一点，他这个人，总是操心别人，苛待自己。”

“我知道，大哥是为着我好，我从前……总是想自己多过想他。”

乔四美抱着女儿轻声说话，风信子垂在颈边，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车里静谧无声，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路灯照亮一隅边角。

“清远哥，谢谢你。”乔四美突然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宋清远，她压着嗓子低声说：“谢谢你来陪大哥，他有你，我总不会这么担心他了。”

宋清远沉默了片刻，他转过一个路口，摇了摇头，对四美说：“这没什么，四美，我和一成是朋友，帮他也是我自愿的。”

自从大哥生了那场病，乔四美就时常想到乔一成躺在病床上有气儿出没气儿进的样子，好不容易出了院，又想到他和南方姐离婚了，姊妹兄弟几个不在他身边，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说寂寞，就说他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谁能知道？想到这个乔四美心里就难受，就总想来看看他，看着他哥跟她说话，打趣儿她，哪怕骂她，怎么她心里都乐意。

可就是再勤着来，一周最多也就三次，还只有下班后那几个小时，再加上还有巧巧，总是不方便。所以当她知道宋清远会时常来陪着大哥的时候，她是打心眼里感谢她的清远哥，还给大哥送花，洗水果，比自己对大哥都好呢。

乔四美想到这些心里触动，眼眶便有些发红，她抹了抹眼角，缓了缓说：“不管怎么说，清远哥哥，我真的谢谢你，我和三姐，二哥，我们都谢谢你。”

宋清远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拍四美的肩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们记挂他，我和一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人我也了解，以后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

乔四美点点头，又道了声谢，被宋清远打趣儿她什么时候和你哥一样客气了，把女子说的失笑。

宋清远一直目送着乔四美家里亮起了灯才离开，在返回的路上，男人又在心里想了遍乔四美的话，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气。

有句话他没说，他其实真的是自愿的，哪怕不图回报，不图未来。

宋清远真的没图过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再不陪着乔一成，这家伙就得把自己折腾死了，至于那些别的，他还真不图了。

以前可能想过，也难受过，喝过酒，掉过泪，不过几年过去，他也经历了乔一成结婚离婚生命告急，宋清远突然意识到那些别的其实于他——不对，应该是于乔一成，一点也不重要，自己说了那些心思，乔一成说不定还会少个兄弟，那他得多难受？所以旁的也不盼了，他只觉得乔一成活着，便是对他最大的回馈。

回到家时，夜里起风。他紧了紧衣服，锁了车，然后上楼。

走到门口时发现家门没关，他推门进去，看见乔一成坐在桌子旁给他烫的奶盒翻面，奶盒放在装满热水的碗里，正被男人用筷子夹着转悠。

宋清远默默地看了会儿，才一边关门一边开口问他：“一成，怎么不关门？”

乔一成闻声回头，见是宋清远，又转过身去，嘴上说：“听见你锁车了，早给你开个门。”他说完，把那奶盒捞出来，用毛巾擦了擦，然后拽长袖子，用袖子隔着手捧起奶盒递到宋清远面前说：“喏，快拿着，给你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