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流萤

季元启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表情也正色起来，只手夹起竹叶放置唇边，清越之音婉转而出，犹如天上云鹤，鬓边碎发随风飞扬。

乐声惊起草丛中的萤火虫，羸弱的虫子张开它那脆薄的翼翅，扑腾在湿润的雨水里，清幽幽地飘着一盏一盏蓝色的小灯。

褚风慈在曲声中忆起南塘清甜的莲子，十里荷花盛放在池中，鸿雁飞过将朦胧不堪的荷花塘点起层层涟漪。来往游人无一不泛起轻舟，盛且惬意，与家人同行的女娃俯身去取几颗莲子，脏了衣裳却也其乐融融。

一曲终了，褚风慈从记忆里回神，看到季元启正用手抓着什么。

看到褚风慈看他，季元启于是对他笑，一笑露出唇边的虎牙。他张开手，手里俨然是一只弱小的萤火虫，萤火虫跌跌撞撞地从他掌心里爬出来，抖开脆薄的翼翅，轻盈地飞向天空融入漫天的萤火群。

这个竹林中居然藏着那么多萤火虫在此处避雨，季元启好像惊起了一片星海，满天的流萤在雨雾里拍打着翅膀，慢慢地往天上飞。

花辞玖“好漂亮！好浪漫。”

褚风慈正沉浸在美景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他回头看到自家妹妹正揶揄地对他挤眉弄眼。

褚风慈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季元启披到他身上的外袍，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褚风慈“玖玖也选天文课了吗？”

花辞玖点点头，头上的步摇随着脑袋的晃动叮当作响。

花辞玖“对啊对啊，一下课我就跑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和季同砚跑的那么快，我和蕊儿小月根本追不上你们两个，被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白蕊儿“没想到这里的流萤真多啊。”

白蕊儿小小地惊呼一声，被满天流萤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一旁的曹小月倒是嗤之以鼻。

女生们如果被淋湿会更加不方便多行走，所以褚风慈只得陪着他们到雨停。

他只知道有飞蛾扑火，没想到今日却见识到了什么叫流萤向雨。

虽然竹子下，雨水较为稀少，但还是多多少少会有雨中砸下来，萤火虫被雨珠砸到，翅膀沾了水沉重的飞不起来，却依旧固执地往上扑腾翅膀，那是一种破碎的美。

季元启看着那些天空中破碎的流萤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问褚风慈。

季元启“小爷方才吹得曲儿好听吗？”

褚风慈点头道。

褚风慈“好听，让我对季同砚的印象别开生面了。”

季元启忍不住低估。

季元启“小爷最初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是多上不得台面啊。”

褚风慈还未想好怎么开口，便见他一脸正色道。

季元启“这首曲子就叫雨中流萤，如何？”

褚风慈“此曲是季同砚所创，自然由季同砚决定才是。”

季元启皱眉伸手扒拉他胳膊，显然对他回答很不满意。

花辞玖“什么曲啊？”

花辞玖好奇地问。

季元启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季元启“方才无聊吹的，不过小爷的曲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的，得看小爷心情。”

花辞玖笑眯眯，一脸我已经看穿一切。

花辞玖“那就有缘再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