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01 祝你有一天的好心情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早上十点钟。

现在是萝洁的时候了。

早上六点半左右开始的那份喧闹终于落下了，大街上终于再一次回归为安静。人们都在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和学习上。

四杯尚未被冲泡好的咖啡还在静静地站在桌面上，等待着萝洁的一壶开水从滤纸上经过，让咖啡豆粉在水中溶解开。

萝洁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只要客人一来，她就会给那个客人冲泡好一杯传统咖啡。

深棕色的咖啡豆粉在滤纸当中躁动不安地躺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一壶开水从上方浇下来。

叮铃、叮铃。

在门口挂着的一副淡绿色的风铃悄然响起，而店长此时也缓步走向前去，并将咖啡厅的大门亲自打开。他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情就是亲手开门。

因为这家咖啡厅是他的，而这也在向其他顾客告知着这家咖啡厅今天就要正式欢迎各位前来了。

咖啡厅会在晚上九点半停止咖啡供应，并在晚上十点钟彻底休息。而在晚上十点钟之后的那段时间就交给夜市吧。

“那么我们开始吧。”这是店长经常说的，包括今天早上。

这里的咖啡厅是不播任何背景音乐的，而深棕色的主色调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太有食欲的感觉。这和萝洁曾经工作过的女仆咖啡厅完全不是同一个色调。

这里用于吸引人的手段很简单——各种各样的咖啡。

萝洁作为咖啡师，对于咖啡拉花的技巧也相当娴熟。

今早的第一位顾客到来了，这位顾客看上去像是一位年轻学者，而他手里的一大沓草稿纸和一支看上去已经陪着他好几年的笔恰恰佐证了这些。他作为这家咖啡厅的常客，对这里的几乎每一种咖啡都品尝过一遍。

这位年轻学者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着手里被他几乎装订成册的一沓稿纸，从咖啡厅的门口慢悠悠地晃进了咖啡厅里。他身上几乎所有的东西，就是他的草稿纸和他的笔和墨，以及一份足够让他在这里泡上一天的咖啡厅的钱。

“今天的咖啡师是萝洁？”那个年轻学者一边晃悠着，一边走到了咖啡台上看着这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的萝洁。不过实际上萝洁还真的只有这么大。“呃……来一杯，让我想想……“

没办法，萝洁已经习惯了这个学者的这种说话方式。

不过问题就在于萝洁现在到底要干什么·，要说什么。

那个学者的手稿当中有一页在他的胳膊肘底下隐隐约约地暴露在萝洁的眼皮子底下。这一页看上去似乎是一张三视图，而这张三视图里则是瑞米特天空城的核心水晶神殿的三视图。虽然萝洁完全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基础的几何学知识她也是稍稍有一点的。

除了这些之外，那个学者似乎身上穿着一身短袖而不是长袖衬衫，在他左边的大臂上似乎有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紫色纹路。这个紫色纹路看上去是一个四重漩涡状纹路，而这漩涡状的纹路的正中心似乎有一个标准的星形线图案，似乎在告诉他人自己现阶段的兴趣是什么。

这个标准的星形线，是以几何学为兴趣的升格者的爱好。看上去他就是在这个区域当中的一名典型的升格者了。

天空城的核心水晶神殿的外部结构看上去非常简单，但是其内部结构却十分复杂，即使内部结构被专门设计为同时具有轴对称和中心对称两种性质的结构。

“要不试试看来一杯卡布奇诺？在牛奶与咖啡的两种香醇的味道之中，让你这一天开开心心哦~”

从之前的咖啡师的经验当中所学到的东西在现在依然效果拔群。还没等那个学者想完到底要什么咖啡，萝洁就已经替他想好了。

需要在高压蒸汽下，将咖啡豆研磨为非常细的粉末。

而那四份在咖啡前台静静站着的咖啡杯，估计就是摆设而已，如果真的要进行冲泡的话，这样泡出来的咖啡和当咖啡出现的最早期时人们所喝的咖啡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没有咖啡渣子之外。

不过这种原始咖啡其实也不算太好喝，萝洁曾经喝过一次原始咖啡，但感觉这玩意就一个字——苦。

而这种咖啡研磨机研出来的咖啡粉其实也很粗。不过让萝洁最为享受的，也是当研磨的时候，咖啡豆在这种手动机器当中发出的那喀啦喀啦的响声。

“行吧。那在这里的四杯咖啡是……”那个学者突然又开始问道。

但是这很快就被萝洁打断。“原始咖啡。从某种意义上说说，你接下来所喝到的咖啡就是来自这种咖啡，只不过就是将咖啡粉研细之后进行萃取，之后再加上一层牛奶和奶泡而已。”萝洁说道，手头却已经在准备着。

在瑞米特天空城的这些机器虽然没有在达拉尼那边可以进行一键快速操作，这是让萝洁在这里上班的时候感到的最不舒服的一件事。而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依靠魔法才可以操纵这些机器。

首先就是精研咖啡粉，这是让萝洁感到最别扭的事情。她对于魔法机器的操作还不算是太熟练。

由于产能问题，魔法织机非常稀少。并且，咖啡厅里压根就用不着魔法织机。

而此时，那名学者在给咖啡台上排开五个撒拉弗之后就已经找了个靠近窗台的位置坐下，并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着一些在纸上只有他自己才可以看懂的东西。

在他手里的草稿纸上画着点什么东西。

他有些时候也会鼓捣一些电机。当然，魔法机器还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大概距离那个学者点完单之后还不到一分钟，第二名客人也随之走入了咖啡厅，但是这位客人过来显然不是来喝咖啡的，而是来吃个早点的。这位客人的“少食多餐战术”在他人眼里有一段时间饱受诟病，但这份战术却刚好非常适合他，时不时吃上点东西对他来说是一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萝洁的工作经验让她懂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冲泡任意种咖啡。如果真的要说她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情的话，这是一个在数学问题大类中、属于统计统筹学问题的问题。

萝洁目前还在想着这杯卡布奇诺的拉花方案，到底是要拉出一个中心对称的、多片叶子重叠起来的图案，还是拉成他的胳膊上的图案的样子。那个四重漩涡状的东西是真的非常难。

液体不像固体一样，它是会流动的。不过在上面的奶泡部分进行拉花会稍微简单一点。

算了，直接拉成树叶图案吧。

沸腾的牛奶在咖啡机里正在不停跳动着。她随后很娴熟地将这份牛奶分出一点打成奶泡，之后将剩下的牛奶和咖啡混合在了一起继续保温。

这种加热技术也只有魔法机器可以做到。毕竟，魔法机器本质上是一种理想化机器，其结构相比于电机而言更为简单。

而与此同时，英格玛在图书馆里死活没找到任何一份工作。

这就有一点闹心了。虽然在瑞米特天空城几乎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工作，并且任何岗位上的人们地域彼此之间也不会有所偏见，但是找到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工作其实也绝非易事。

就像是英格玛这样。

他最后只好郁郁不乐地离开了图书馆，在将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阅读到一半的时候。

郁郁不乐是郁郁不乐，但在脑子里留存的这些知识却让他萌生了一个小想法。

这里的建筑结构看上去非常单调而乏味，而改造的话……现在又没地方需要被进行改造……

等一下，除了一个地方！

天空城的正门！

那个石头墩子那边需要被重新修缮！

这个工期长达至少四个月，而如果真的要做这件事的话，很可能需要大量的魔法织机。

不过首先，他必须得深度了解这里的几何学以及其他事情。身上的钱只能维持十三天的饮食，他必须得赶在自己身无分文之前以最快速度将工程学有关的知识啃一遍，至少得能用。

在达拉尼上过高中的他对这里的物理学的吸收是非常快的，只要他一天中有一半时间将自己泡在图书馆里。

或者说，如果他就快要身无分文，他就必须给自己找一份工作或者被迫离开瑞米特天空城。

不过他宁愿选择前者，也不愿选择后者。

我们必须完成这些东西，而不是被这些东西所打败。

而前者的话……他的这个短期计划也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去做，因为修缮这个东西目前还不是高优先级的事情。想着想着，英格玛不知何时就转悠到了萝洁打工的咖啡厅。

他必须把钱都花到刀刃上，多余的钱一分钱都不要花。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当英格玛在窗前走过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而萝洁还在给那名学者准备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这时距离咖啡厅今天上班才刚过去不到十五分钟，而距离那个学者的到来也才不过三分钟左右。

他在大街上晃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之后，现在已经上午十点五十左右了，而此时的太阳也已经挂得非常高了。虽然比你贵妃在天空的正中央，但是它的位置却仍然让人们感到非常耀眼。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幻视了吗？

看上去，还真是幻视了。

在他的面前似乎有一个用淡蓝色发带扎起银色双马尾的女孩，但那个女孩的身高却一点也不像是梅格·瓦伦汀的身高，而更像是洛娜或者萝洁的身高。

唉，不是梅格啊。

空喜一场。

不过正当他感到自己有一点失落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附近有个小店看上去就像是缺人帮忙的样子。这个小店里卖的东西是一些书本、水晶石制品和香料，还有一些非常小但却造型奇特的香炉，而这个小店光是从门面上就给人一种这个小店里所售卖的东西很神秘的第一印象。

这家小店的名字很简单，且只有四个字：“无忧旋律”。

当然，作为这个店面撑门面的产品，忘忧香在这里却并不是最受人欢迎的产品，它的受欢迎度在店里的所有的香料当中排名第三。

而第二和第一却并不对外出售，第二名是这家小店在白天所焚烧的“阳光之歌”香薰，而第一名则是这家小店在夜晚所焚烧的“星辉夜凝”香薰，虽然两种香薰都可以给人带来宁静的感觉。而忘忧香则是这里卖得最火爆的香料。

不过如果真的要说实话的话，这里的香料排名中的前二十名之间的相差都非常小。以至于第二名和第一名之间只相差大约0.1分。

英格玛被这种香味所吸引到，而他在嗅到了“阳光之歌”后，头脑中涌上的那种绝望感似乎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在好奇心和找一份工作的任务的驱使下，他缓步从这家小店里被张开的门那边走向了小店里。

这家小店里似乎有着一股着淡淡的薰衣草的清香，这是这家小店里排名第四的香——“焦点”。这种香顾名思义，让人们更快地集中注意力。店里的香味十分淡雅，一点也不浓，估计是开了窗户吧。

这里的店长是一名男性占卜师，根据其他瑞米特天空城人所述。

自古以来占卜师大多数都是女性，而唯有的几个男占卜师……

咳咳。在几个男占卜师里的确有一个人是伪娘，但剩下的占卜师都是正常装扮的。而英格玛所见到的这位……

“请问一下，小店里有人吗？”英格玛这样问道，似乎看上去小店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家店面很小，小到不足三十平方米，但是这却丝毫不影响这里的店主依靠占卜服务和卖香料给自己小赚一笔。

瑞米特天空城，在圣洁而无忧的表象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这是英格玛和那个占卜师大概聊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从占卜师那边得到的信息，而这时，当英格玛提出了自己想要来这里顶白班时，那个占卜师的眼前突然有了点光。

“喔……异邦人，我没想到……”那个占卜师有点激动地开口道。“这真是太好了，毕竟我在夜晚需要占卜的东西非常多，有些时候甚至都到后半夜两点多钟。那……”

占卜师沉默了一会，随后将自己的深蓝色斗篷慢慢脱下后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这个占卜师是个大概二十二岁的男孩。

英格玛对伪娘和真女孩是完全可以区分开来的。面前的这个男孩面容清秀而又显得很美丽，但却一点都不显得妖娆。

他的深蓝色星星图案裙摆正在轻轻飞扬。而他也为自己的这身装扮准备了白色的长筒袜，搭配上他的裙摆。而他的上身则是一件深蓝色的，当然也配上了白色长筒手套。现在看上去这个占卜师还在穿着休闲装。

而他身后的一对纯白色的羽翼也在被他收到了两侧，而并未展开。

“我的名字的话……维克多斯·莉布，中间名先不给异邦人说。”

“那行吧，我是英格玛·范德米尔。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男生了。”

对方那听起来有点甜甜的声音似乎让英格玛都自愧不如。

在女仆咖啡厅里的那段时光，如果维克多斯在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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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其实，占卜是一种心理安慰，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而这也是为何设定中占卜师大多数都是女性了，在我至今为止找过的四个心理医生当中，我感觉女性心理医生在心理开导方面要明显比男性要好点。

我自己也可以给我自己占卜，但是我却从未从中寻找到过一丝心理安慰。

只有真正脚踏实地地去实干才可以改变自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