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胡子

　　他和胡子第一次相识时，是在大夏天，记得那时候他刚和几个朋友打完麻将，往家走，天麻麻黑，路边摆摊的都已经很多了，胡子在收一个卖凉粉摊位的钱，摆摊的小伙子问：“我第一天来这摆，多钱一晚？”

　　“二十。”

　　“得，五十，找我三十。”

　　“好，得，三十拿好，”

　　“哎！我这找到二十零钱了，得，把五十整的给我”

　　“哦，得，你的五十。”

　　然后就没了，没了，胡子去收下一家了，他当时吓得啤酒都忘喝了。这，这不是上次那个直憨憨吗？续上次无视小姑娘之后又加了一个没脑子的标签，怎么办？好想欺负，算了，还是去交个朋友吧！这年头，这么老实的朋友很难得了，于是他直接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招呼。

　　“兄弟，你刚收那家的保护费收了多少？”

　　“二十。”

　　“你确定？你再算下。”

　　然后胡子就在那琢磨了半天，说：“对，就是二十。怎么了？”

　　江怀深吸了口气，这让他怎么讲，当事人没发现，这个真不好讲，把人绕晕了就不好了。然后江怀拉着胡子坐到一个摊位上，他从筷笼拿出10根筷子，一人分了5根。

　　“你看，我应该给你两根，现在我先给你五根，然后你退回我三根，我再给你两根，你退回给我原先给你的五根，现在你看，你剩了四根，我成了六根，看明白没？”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两根，折腾这么多，不是有嘛哒吗？”

　　“到底谁有嘛哒？来来来，你看你应该有七根，现在只剩下了四根，我应该有三根，现在有六根，所以不直接给你散的，有不给散的好处。”

　　“哦哦哦。”

　　江怀以为胡子终于听懂了，舒心的喝了口啤酒。然后就听见胡子说：“你说的是什么啊？”他猝不及防喷出嘴里的酒，一脸诧异的看着胡子，这么明显还没懂？九年义务教育到底有没有受到教育？

　　然后江怀默默的掏出五十，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情景，结果很好，他拿着到手的六十笑的停不下来，感觉这样子不会有成就感，但是满满的乐趣。胡子看他一个人在傻乐，摸摸头，继续去收保护费了。

　　后来他们经常碰面，慢慢也熟悉起来，其实以前应该也经常碰面，只是江怀没注意胡子吧。因为胡子已经在这里几年了，最开始是上课时经常逃课到这里和同学打游戏，后来充满正义感的收拾了这里欺负人的小混混，再到跟着这边的老大后面混，慢慢的替老大收保护费，老大看他不错，才给他八二分的辛苦费，那时他拿着分到的二份，特别满足，觉得自己很不错，所以就初中辍学，专门混这个了。其实是他学不进去，叔叔婶婶觉得他浪费钱上学，就不管他了，当时，还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上学要自家掏钱的，他们又不宽裕。

　　胡子，原名闫亮，2岁时，闫父挖煤时遇到矿洞坍塌，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当时闹得还挺大，死了3个人，6个人受伤，包工头卷款逃走，至今没有找到人，自然也没有应有的的赔偿，社会上的好心人给他们捐资了才能度过那几年。闫母身体本身就不太好，加上闫父又惨死，后来支撑到闫亮小学毕业时离世。这之后胡子就跟他叔他婶过。

　　他叔他婶说不上对胡子是好是坏，管吃喝，让上学就够了，毕竟家里还有2个娃要养，家里也不富裕。等胡子自己在外面混后，家里说了不听，就不说了，把他家留下的一个30平米的筒子楼单间还给他，前两年一直是出租这间房的，那时还给他，就想着以后少接触，当普通亲戚，也没想过占便宜什么的让人笑话。所以，胡子就跟田里的野菜似的，谁对他好，他就跟谁好，江怀对他好，他就把江怀当亲哥了。

　　回到家，江怀摊在沙发上，小江双手插兜，不屑的说：“胡子叔都有女朋友了，你说他哪点比你强？人家都能交到女朋友，你呢？人家都能为了女朋友找个固定工作，你呢？摊这给谁看？只会偷偷看人家小姑娘，你就那点出息，有本事你去追啊！”

　　江怀瞪着小江：“你这小子，老子的事也敢管，是不是皮痒了？”

　　小江翻个白眼，撇撇嘴：“胆小鬼！”说着就进房间了。

　　江怀盯着卧室门，盯着盯着，然后气冲冲回房了。大家都是单身狗，你怎么就不声不响脱单了，他就是有点羡慕嫉妒，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