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保重

　　即便知晓李长歌的打算，李世民还是决定再见她一次。

　　“长歌，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依然是你二叔，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你记在皇后名下，与乐嫣同享公主的尊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想在力所能及中尽力保全李长歌的身份。

　　“你在长安能快意人生，没人会逼你，你可以与乐嫣一样，自由的选择你心仪的郎君，没有人会逼你做你不愿的事情。”

　　李长歌听到这话，终于肯抬眼看他，“你能如此善待我，为何不能善待李明越？就因为他想保护我，就因为他杀了不忠之人，你就将他放逐？”

　　然而李世民并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她亦有她的使命，我只是尽力而为。”尽力保全自己的孩子们，如果不行，便遂他们的心愿，即便那并非自己想让他们走的路。

　　“什么使命？”李长歌追问，奕承无恙，她总觉得事情没有结束，李明越的离开就是信号，她试探的开口，“李明越……是不是去了定襄？”

　　李世民绷紧了脸没有说话，他不想再多搭一个孩子进去了。

　　“看来他真的在定襄……”李长歌深吸了口气，那个笨蛋，明明是别人部落的事，他却非要冒这个风险，不过这样才像他，就像当初的自己早已不念及他们之间的亲情，但他依旧记着自己是他的妹妹一般。

　　李长歌舒了口气，摇摇头，“我不要长安的荣华，也不需要你为我铺就的安稳人生，即便我不回大漠也不会留在大唐。”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李世民怎会不了解她，“你是要去定襄？”

　　“不行！”

　　“定襄风雨将至，危机四伏，我不能再让你也去冒险！”奕承返回定襄便是信号，她一定会着手向各部施压，如今她知道鹰师未灭，必然想重新让鹰师替她征杀，李明越此行为救阿诗勒隼亲人，此举必然触碰到奕承的利益，他不愿多一个人冒险。

　　“你已经回家了，长歌。”既然他劝不动，那便用她阿娘来劝，“你阿娘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要你一生平安，回大漠也好，四方云游也罢，总归不要去定襄，就当是为了让你阿娘心安。”

　　眼泪滚过颊边，提起那个温润如水的女子时，她仍旧会痛苦落泪，“阿娘虽然担心我，但她更愿意让我去做我想做的，如果我不去定襄，对李明越，我终身有愧。”他曾在自己最煎熬的时光陪伴着自己，没理由明知他身陷困顿，自己却安然度日。

　　李世民扶着发凉的额头，“我早知劝不住你，却还是想一试，你有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多说无用，孩子，保重。”

　　说罢，李世民背过身去，短短几日，他便与至亲告别两次，眼眶泛着红意，可一国之君又岂能在人前落泪，在他身后，李长歌起身离开，“二叔，保重。”她的声音轻而浅，险些消散在风中。

　　辛而，李世民听见了，泪雨如下，在此刻，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长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