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善意（二合一）

　　菩飒上下打量了李明越一眼，他突然也觉得有些倦，和这个少年打交道似乎就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天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举动、说出什么话来，“明日漠南王会出面，我要你当庭指认。”至于后面的安排，菩飒自认为没必要和这个囚犯说的太多。

　　“好。”她的回答还是一如先前的毫不犹豫。

　　菩飒冷着脸离开，分明得到想要的，可他面上的神色却没见得多好看，也是，任谁知道自己欣赏的人，骨子里只有麻木冷血，恐怕都会大失所望。

　　李明越静静垂着眸，任由黑暗笼罩，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秦老自离开漠北城的那刻起，半点不敢耽误，可看着队伍的人数逐渐增多，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猜测，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将消息带回阿诗勒部。

　　漠北城中大肆搜寻着逃犯，可城门却没有半点禁严的意思，这是菩飒的意思，虽然那些人逃了，但他总觉得那些人会为了牢里人冒险回来。

　　他只说放过那人，可没说放过他的同伙，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衣襟，菩飒面色一黑，绝不能放过他们。

　　集市上，一群大汉将一个小姑娘紧紧围绕在中间，有了先前的经验，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让小郡主离开他们的视线半步。

　　这样扎眼的组合引来路人侧目，可又顾忌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只敢瞧上几眼，被发现了就立刻装作在忙的样子。

　　在一众躲闪的眼中，只有一双眸十分不同，李长歌站在角落，因为是死角的缘故，她的打量并没有引起那伙人的注意。

　　她想过珍珠可能是大户人家出逃的小姐，可没想到她的身份会如此尊贵，浅眸落在为首男人的佩刀上，刀鞘以一颗宝石点缀，周围花纹复杂精巧，这绝非民间制品，被这样一群人保护，珍珠又岂能是平民百姓，而据她所知，漠北王至今未曾娶亲，所以珍珠的身份，恐怕与漠南有关。

　　如果是这样，李明越的事，恐怕有办法了。

　　李长歌隐匿了身形，消失在人头攒动的大街。

　　为首的男人似有所感盯着李长歌消失的地方出神。

　　“阿叔，你怎么了？”图伽抬起小脸问到。

　　那人只是遥遥头，应当是他的错觉。

　　夕阳最后一点微光都消逝不见，夜色完全降临，一道鬼魅身影从墙头跃下，贴着围墙探进厢房之中。

　　床榻之上，面容稚气的少女抱着被子哼唧着，那道身影解下面纱，上前推醒昏睡的图伽。

　　图伽从恍惚中醒来，眼中还带着迷蒙，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张嘴便想喊出声来，幸好来人手快，一把将她的唇死死捂住。

　　“是我。”即便是气音，在安静的夜里也十分清晰。

　　图伽扭头去看，心中叫了声，李长歌！

　　“嘘。”李长歌伸手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图伽连忙点头。

　　李长歌也不多说废话，开口便问，“你是漠南的郡主？”

　　图伽自觉心虚，点了点头。

　　李长歌眼中露出喜色，接着问，“明日能带我一起进殿吗？”怕珍珠有所顾忌，连忙道，“只需要帮我进去就好，不会和你们有任何牵扯。”

　　图伽抿抿唇，小声问，“是因为李明越吗？你要去救他？”

　　李长歌默然点头，“他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不能不救他，而且，除了我，没人能救他。”论武功罗十八在她之上，可她的画像被贴的遍地都是，别说混进大殿，恐怕就是出现在漠北街头都会被围追堵截，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夜独自前来的原因，她们人数有限，任何一点风险她们都担不起。

　　这次的和谈恐怕和以前的结果都一样，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肯放弃半点利益，即便如此，图伽也没有轻易点头，“你要如何进去。”她决定先听李长歌的主意是否可行，再决定是否要帮忙。

　　“藏在你入宫的马车中，入宫之后躲藏起来，我会等你们全部离开再做自己的事，保证你们与我毫不相干。”李长歌自知叫珍珠冒险带自己入宫已经是不妥，又怎会需要他们为自己和李明越的事负责。

　　月光冷冷穿堂入户，见珍珠还在犹豫，李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默默开口，“你和我们没有交情，他本可以拉你一同下水，可他却选择赶你离开，我不想挟恩图报，更何况这是他对你的恩情，只是这世间之事有来有往……”李长歌没有继续说下去，对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如此的咄咄逼人，本就违心，如果不是为了李明越，她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达成所愿对一个小姑娘施压。

李长歌的话点醒了图伽，她先前觉得奇怪的种种，在这一刻连接起来，为什么李长歌对她的态度陡然改变，为什么一马车的人被抓的只有李明越，图伽并不蠢笨，她立刻便明白了李明越对她的那份善意，那份藏在锋利话语中柔软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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