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大油田

过了几个月，W和阿尔伯特走到了德国的慕尼黑。

“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两人走到进城的哨卡的时候，阿尔伯特颇有感慨地说道。

“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呢？”W很疑惑。

“你知道的。我的爱人，在慕尼黑大学读书。”阿尔伯特对W笑着说道。

他们穿过已经沦为焦土的利奥波德大街，就走到位于市中心的路德维希-马克西米连-慕尼黑大学门口。阿尔伯特以前经常从中国大老远跑过来看望他在这里上大学的爱人，但自从末日来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来。这所五百多年历史的大学保存得很完好，并没有和感染者交火的迹象，虽然里面仍然有着零星的感染者。

穿过古色古香的校园建筑，阿尔伯特来到校园戏剧社旧址。社团大门紧闭，乌木门上布满灰尘，门旁社员名单上，社长的名字赫然就是他爱人。他用手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露出了裱在相框里的照片，历时数年仍然清晰可见。

那金发碧眼的标准日耳曼“雅利安”女子穿着自己设计的富有德意志国风味的社服，微笑的模样永远留在照片上。阿尔伯特将照片轻轻取下来，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就像抚摸着猫咪的少女一样轻柔，眼角流出细细的泪。他轻轻地吻了一下照片，然后就将照片小心翼翼收进一个小袋子里，然后才擦了擦眼泪。

W看到那个照片，觉得斯卡蒂比她漂亮多了。她之前看档案的时候也不理解为什么阿尔伯特会对这个姑娘死心塌地；那个姑娘身高偏矮，还有一丁点胖，在这一点上斯卡蒂有着绝对优势。

W对于阿尔伯特和她的感情的理解仍然停留在表象上。在这对爱人之间的关系和羁绊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她尝试询问阿尔伯特但他总是想绕开话题甚至直接顾左而言他。直到许多年后W才能窥见端倪。

收回照片后，阿尔伯特带领W去参观宿舍。他们来到那个女孩曾经住过的房间，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走。阿尔伯特用手将她的课桌、书架和床上的积灰拍干净，整个房间“烟雾缭绕”。书架上摆着的全是《欧洲战争史》、《德意志艺术》、《德意志帝国通史》之类的德语书，还有一些中文书和一些科普书。书桌上摆着许多她自制的布娃娃，一个她和阿尔伯特脸贴脸抱在一起的布娃娃挂在床头上，W就坐在床头玩弄它。阿尔伯特说如果她喜欢可以随便拿，W做了个鬼脸以示回应。

阿尔伯特坐到椅子上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厚壳笔记本，他一边看一边流泪，眼泪润湿了书页。W想去安慰他，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去为好。

W的判断是正确的。阿尔伯特将笔记本收到书架上，用手掰开了书桌上的抽屉锁并打开，里面全部是用标准的德语写的很官方的信件，那些全都是以前他们之间的通讯。阿尔伯特闻了闻信纸，仿佛她的味道仍然留在上面。

W脱掉鞋袜光着脚躺在她曾睡过的床上，阿尔伯特没有介意。W像只猫一样在这松软而富有弹性的床垫上打着滚，她好久没有这么干过了。阿尔伯特在那里专心阅读那姑娘的笔记，脸上挂着复杂的微笑，并没有看W。

......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营地的探照灯还没有灭，然而这时斯卡蒂就醒来了，剩下两个还在呼呼大睡。她发现煌也已经不见了。

斯卡蒂在营地中踱步，找到了正扛着柴火的穿着背心的煌。

“嘿，斯卡蒂，早安！”煌热情地打招呼。

“早安，煌！”斯卡蒂回答，“我们今天需要做什么？”

煌将柴火丢到篝火里，拍了拍双手上的灰说：“刚起来就惦记着任务！好吧，我带你去见上校。”

此时天蒙蒙亮，上校和其他军官就已经开始工作了。当煌领着斯卡蒂进来时，大家都肃然起敬地看着她。上校站起来带着敬仰的眼神说：“听说消灭了凯撒 的人是你们！”

“你们怎么知道的？”斯卡蒂身体震了一下。

“以前的一些流浪者告诉我们的，今天居然能够见到真人。看来你们一定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上校说，“你一定是为了任务这么早就来了。现在我们的油料供应出现了麻烦。事实上我们占领的油田是大布尔干油田 的一小部分，它的源头还是艾哈迈迪高地的油井。但是近几天我们的油田的产量大幅下降，先锋小队回来报告说艾哈迈迪那里的管子爆了许多，满地都是油。而且他们还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感染者，还会喷火，我们的一个人还被烧掉了一只手！常规子弹拿它毫无办法。既然你们有能力消灭凯撒，也一定有办法帮助我们清理它！只有将所有感染者清理干净我们才能派人去维修。”

“当然，报酬不会少的。”上校补充道。

“那可以。但是我要你们提供足够的弹药！”

“没问题。”

“我们还需要人手！三个人不够。”

“二等兵煌会协助你们。除了她我还可以再给你三个人。”

“就她就行了。”

“你挺爽快的嘛！那么，我们要7.62X39mm北约弹药每人至少200发，还要50发67mm的给我们的狙击手。此外，我们还需要若干炸药。”

上校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微笑着回答道：“当然没问题。炸药我们有自制的电话式炸药以及破片手雷行吗？”

“可以将就用一下。对于报酬我们还要想想！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那么就辛苦你们了！”上校和斯卡蒂握了握手，于是两人走出土房。

在去拿弹药之前，斯卡蒂回到帐篷对着史尔特尔和瑕光的大腿上一人一脚将她们踢醒。

“起床了，干活了！”

两人小声嗔怪了两句，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走向斯卡蒂身边。

“瑕光，我们用不上霰弹了，等会先把它放到库里。”斯卡蒂转头对史尔特尔说，“AK给我，狙拿上，给她们喂点食物，她们一定饿慌了！”

三人跟着煌走向军火库，一路上人们向她们投来敬仰的目光。一个黑人女兵将装满子弹的木箱给她们，她们于是开始向弹夹填装子弹。

那女兵热情地和煌打招呼：“早上好，煌！要出去办事吗？”又指着三人，“她们就是昨天从岛上空活着回来的人？”

煌刚灌满一个弹夹：“是的。我今天和她们去艾哈迈德看一下怎么回事。再拿两把AK过来吧，切利，麻烦你了。”

“小事情——等一下，我把你的神器给你！”

切利走向另一个房间，一只手拿着两把AK，另一只手提着一只被涂得漆黑的电锯。她对斯卡蒂说：“抱歉没有马格南型号 的了。”

“还是你了解我！”煌对她吐了吐舌头，两人哈哈大笑。

“哦。”斯卡蒂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便转向史尔特尔：“他们没有大号的，你那还有几发？”

史尔特尔拆下弹夹：“我数数。一、二...还有三发。”

“节约着用吧！”斯卡蒂说，“带我们去看看地形！”

几人吃完早饭后就坐着一辆美军悍马吉普车沿着沙漠公路驶向目的地。艾哈迈迪主油井距离营地约莫30公里，但只需要沿着公路就能到达。煌为她们开车，三位姑娘陈列在剩下的四个座位上。

途中黄沙漫漫一望无际，这个中东沙漠之国看起来和末日之前没有太大区别。沙子掩埋一半道路还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还会看见风滚草在视野里滚过来滚过去，甚至会看见个别小动物在那里奔跑。悍马车行驶在铺着薄薄沙层的高速路上，激起高高的沙浪，仿佛船只行驶在海面上。她们经过了一个路牌，它仍旧提示着司机们他们到这些已经毁灭的地方的距离。

“科威特城，40km...”

没有人往下念下去。

这时，煌激动地向坐在副驾驶的斯卡蒂问道：“请问斯卡蒂小姐，你们当时是怎么打倒凯撒的？”昨夜煌在问斯卡蒂的经历时，斯卡蒂将他们击败凯撒的经历提了一下。

“那是好几个冬天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们的武器可丰富了，机关枪手榴弹全用上了。那种超级泰坦可比你们口中那个难对付的多。你们口中那个我们见过不少，也消灭过不少。虽然花了不少工夫！”

“你们用了什么具体战术吗？”

“战术，不存在的！当时我们还有五个人，各司所长，就这样。”斯卡蒂将头枕在折叠的双臂上，回答道。“如果不是格拉尼及时将长矛插入他的头顶，我们也会全部死在那里！普通子弹根本伤不了它！”斯卡蒂心想。别人眼中的英雄事迹从来都是当事人不堪回首的记忆。

“但是至于具体我们怎么做，我们看到了地形才能给出对策。”斯卡蒂瞥见了有点失望的煌，回答道。

“那么，你们还打败过其它的大怪兽吗？”

“俄国的海盗王。”斯卡蒂回答地很随便，就像列举打游戏击败的小BOSS一样。

“能不能请讲一下打败海盗王的过程？”

“我也......啊~有点记不清了。那时这么紧张。”斯卡蒂打了个哈欠。

“到了！”开了很久的车，煌说。不知不觉视野里出现了几个几十米高的炼油塔。这表明了大家已经到达目的地。

斯卡蒂和史尔特尔拿着望远镜站在沙丘上观察地势。除了先前看见五十来米高的几座炼油塔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油井阵列，还有几个大大的储油罐和两个半边墙已经塌掉的厂房。几乎所有的输油管都被损坏了，有几个还在不断喷油，看起来那几个管道就是为煌的营地提供燃料的管子。和容易看得出来也就是那几根管道附近的油井还在工作。

虽然油田里到处都是感染者，但是还是很容易看出来有一只特别大的嘴里流着黑漆漆的原油的感染者立在运作的油井附近。

“得先把它引开才行！它应该是听见了油井声才来的。普通大小的感染者甚至火箭筒都根本无法破坏输油管。”斯卡蒂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她看见空中有半截空管道，离炼油塔的工作平台只有几十厘米，“史尔特尔，你看到那根‘Π’形管道了吗？你去那里掩护我们。”

“了解！”史尔特尔答道。

“瑕光和你，和我前去吸引它，先将它引出油井——唉，你拿个树锯是什么意思？”斯卡蒂指着煌腰间的电锯不解地问道。

“哦？这个嘛......是我打感染者的神器！”煌骄傲地回答。

“随便你吧！”话音刚落，斯卡蒂就带着大家向下走去。

大家先钻进了一根边缘破碎的管道，煌手里有管道分布图她们就循着管道走向目的地。空空如也的管道里的原油已经风干，还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木箱子，很显然之前有人来待过。管壁上斑斑血迹散发的血腥味以及油田无处不在的原油味刺激着姑娘们的鼻孔，但是她们都忍受下来。

管道里也会出现一两只工人衣着的感染者，斯卡蒂用AK点射一发一个，毫不含糊。煌惊讶地看着斯卡蒂，但是遇见了三个女孩平平常常的眼神。

管道一个缺口附近就是炼油塔，史尔特尔背着AWM爬了出去。她安静地爬到竖梯下面立马往上爬。当她将要爬到顶端的时候发现一只感染者背对着她发出“呃呃”的声音。

她静悄悄地爬上去，轻轻地将AWM枪口对准它的后脑勺，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感染者脑袋开了花。

采用大号马格南子弹的AWM果然不同凡“响”，这声音仿佛炸雷了一般，方圆几里的感染者听见枪声开始蠢蠢欲动，呜啊呜啊地往史尔特尔那里聚集。史尔特尔还看见有一只从目的管道中跳出，重重砸到地上。说明管子里安全了。

猫在输油管里的姑娘们被吓了一大跳，煌都炸毛了。巨响在管道里不断反射，使得姑娘们震耳欲聋。

“这是引爆了一个油桶吗？这么响！”斯卡蒂说，“但是也好，把那个大家伙也一并吸引过来了！”

还好油田感染者密度很小，三人一发一个很快解决了跑在前面的。但是不久她们便听到了一个恐怖的声音——喷火泰坦来了。它正边砸着管道边突进。她们还听见了原油被点燃的声音。

瑕光和煌将脑袋探出缺口，那泰坦刚好就在她们背后。她们一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本能地缩回去，同时泰坦发出梦魇般的吼叫，散发着腐肉混合着石油的难以想象的恶臭。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响，原来是史尔特尔朝着泰坦开了一枪。马格南子弹虽然难以穿透它的皮肤，但是还是将它打得后退几步，它吃痛发出怪叫声。

正当泰坦没缓过来之际，斯卡蒂和瑕光乘机跳出管道，向两个方向跑去，而煌被指令到不远处另外一个缺口出去然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待命。

泰坦生气了，口中吐出熊熊烈火，火舌几乎延伸了二十多米。但是它貌似听见了煌在管道里奔跑发出的脚步声，火焰喷向发出脚步声的管道！

“不好！”斯卡蒂说，“掩护她！”

体力非常好的煌在管子里被烤得气喘吁吁，她感觉到了泰坦正向她喷火。

但是同时一道密集的枪声响起，原来是斯卡蒂和瑕光开枪试图将泰坦的注意力转移。泰坦身躯巨大不灵活，转身就花了好几秒。北约标准弹药打在巨人身上好像往人身上撒花一样毫无伤害可言。泰坦怒吼一声朝两人跑去，正当它走到输油管旁边准备破坏时，煌早已从另一个缺口爬出待命，她拉动手里的锯条准备发动攻击。

“就是现在！”斯卡蒂大声发令。

煌脚一蹬地箭步飞出，电锯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斯卡蒂和瑕光的火力没有停歇，煌自信满满微笑着在火线里冲锋。

突然她一跃而起，反手举着电锯，用力往下一扎；她起跳的同时AK火力停歇。只听见一道绞肉机绞肉的声音和骨头断裂的声音，煌的电锯正好扎进泰坦的脊椎里。她一下子拔不出来于是蹬在泰坦的背上一个后空翻完美落地，电锯仍然在工作。

泰坦又是一声可怕的怒吼，开始口吐烈焰，但是这次的火焰毫无目标可循。随着泰坦不断挣扎，电锯在它身上逐渐发生位移切割它的身体。与此同时，煌、斯卡蒂和瑕光三人同时拿出了破片手雷。

“炸坏你的神器不要紧吧？”斯卡蒂问道。

“没关系！相信它的质量！它不是第一次被炸了！”煌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当泰坦挣扎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时，斯卡蒂发令：

“开火！”

十几个破片手雷从三位女孩手中飞出，都准确无误在泰坦身上爆炸。轮番轰炸引燃了它体内的原油器官，整个泰坦变成了一团火球。它还在发出可怕的叫声，但是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最后空地里只剩下一片灰烬以及完好如初但是稍稍发烫的漆黑的电锯。

“行动结束！收工走人！”斯卡蒂说。之后他们顺带清理了艾哈迈迪所有的感染者。

回到营地，四个人到上校那里汇报。

“非常感谢你们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修理工人很快将会被派过去，我们的油料供应很快将恢复正常。”上校十分高兴，“你们确实十分优秀。”

“那么，你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们的要求了呢？”斯卡蒂双手叉腰说道。

“那是当然。”上校爽快地说，“但是现在我们还想拜托你们帮一个忙，这件事非常棘手，看起来恐怕只有你们可以胜任了！”

“哦？”斯卡蒂皱了皱眉。

“之前二等兵煌应该给你们讲过布比安岛的一些事情。我们现在想再派一支先锋队调查一下那个岛，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报酬我们会比这次加倍！”

“嗯~”斯卡蒂想了想。

“如果有顾虑的话，我先给你们看看我们手里的资料。”

上校叫旁边的人拿出一个碎了屏的显示器，上校将它打开，播放着出现雪花的画面：

“梅菲瑟一号，这里是伊斯玛五号，收到请回答！”沙沙的男声说道，这是上校的声音。视野明显是某士兵头盔上的摄像头。

“梅菲瑟一号收到。”士兵回答，视野里是一个阿拉伯村庄，看起来废弃了几十年，破败不堪。视野里另外几位戴防毒面具的美军士兵环顾四周。

“报告伊斯玛五号。这里没有有生力量和无生力量。但是房子里有透明的家具。”士兵走近一个平房，里面隐隐约约看得见物什的轮廓。但是街边的路灯非常现代化。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视野突然转向，便看见一位美军士兵的肩头仿佛被什么咬住一样，伴随着他的尖叫鲜血喷涌而出，视野里另外一名美国士兵吓蒙了，然后他也被扑倒。

“怎么回事？”那人吼道，便向被扑倒的那人身上开枪，但是子弹全部打到了军人的身上！

“你干嘛射我！我被咬了！打上方！”

“我是打的上方，蠢货！”那人吼道，“伊斯玛五号，请求支援！伊斯......”

雪花布满了屏幕。

“这就是我想你们帮我们调查的地方。”上校说道，“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

“如果你们承诺给我们任何我们想要的。”

“哈哈！”上校笑了，“没问题！我们还是会提供足够的弹药和人手！”

斯卡蒂向史尔特尔和瑕光说：“史尔特尔，瑕光，他们要我们取调查一下之前我们看见的那个岛。今天弄了一遭回来可能他们不愿意拿车给我们。我觉得有必要去，就单纯为了物资。”

“去吧！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差点杀了我们！”史尔特尔捏了捏拳头说道。

“也好，免得他们不愿意拿好东西给我们。”瑕光说。

“好！”斯卡蒂看向上校，“我们答应你。别忘了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