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准备床位，一会儿手续上来直接进病房。”
“先挂盐水，留好静脉通路。”
“测血压、脉搏，观察生命体征，待会补液。”
“再上一瓶抑酸药，两路静点一起开。”
......
原本安静的病房被逐渐逼近的声音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安排治疗以及注意事项的带着些许焦急意味的声音，没有一贯的亲近，也没有平时的轻松及悠闲，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静，连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也寻觅不到，不由得让他人下意识的听从他的话，完成由他布置下来的方案。就连那些住院的患者也纷纷从病房里探出头来，诧异的看着外面的情况，但他们只看到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推着病床冲了过去，连躺在床上人的模样半分也没有看到，只能在一旁揣测，传着不找边际的传言。
但人都是敏感的，当一脸严肃的吴邪跟在后面走过后，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弥漫出一丝压抑的气氛，众人也嗅出了严重的味道。能让平日里总是笑脸相对，深受欢迎的吴邪医生也紧张起来，那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此时的吴邪褪去了以往温润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秀气的鼻子轻轻一皱，略窄的肩膀绷着，俨然端起了主治医师的架势。虽然吴邪日常总是温文尔雅的姿态，可一旦他进入到工作状态是却一丝不苟，那张俊美的脸上呈现出专心的样子仍是让人着迷。
“刚才说的都记下来了吗？”走到护士站，吴邪俯身看着护士的电脑轻声说。
“都记下了。”小护士也收起嘻嘻哈哈的神情，刷新着电脑界面，“怎么还没办上来手续啊。”
“可能在弄吧。”吴邪拍了拍小护士的肩，“先去处理患者吧，这边不着急，什么时候办好了，什么时候再分床。”
“是，已经去测生命体征了。我马上去把吊瓶挂上。”小护士利索的起身，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托盘拿起，小跑步的离开。
都怪她的同伴乌鸦嘴，这下被说中了吧，平白无故的招来病号，看这架势这一晚上是要报销出去了，真是倒霉。不过埋怨没用，谁让这是她的工作呢，枉她还一直羡慕这身护士服呢，早知道这么辛苦当初打死她也不会选择这份工作。
心中虽感叹着，可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训练有素的开始执行医生的指令。
但当她跑到不远处的医用床边时，却看到早她一步到达的同伴只是愣愣的捧着血压计站在一边，一点也没有要去测量血压的意思。最让她不解的，是同伴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她震惊的东西......
“喂。”悄悄推了推同伴以作提醒，小护士轻声说，“干嘛呢，在这发愣，赶快干活。”
“不然待会看吴邪哥哥怎么训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你看...这不是......”一边的女孩咽了口口水，压着嗓音说，却露出一丝兴奋，她指着病床上的人征求同伴的意见。
“哎？”顺着同伴的手看去，小护士只望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气，眼里瞬间充满了喜悦。
这...这个人不是......
“喂！你们两个在那干什么呢？”看到两个小护士都在那边发呆，吴邪不悦的喊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上神，偷懒也要有个限度。
“啊...哦，知道了。对不起，吴邪哥哥。”小护士回过神，互相吐了吐舌头，这才手脚麻利的进行自己的工作。不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时不时偷偷看这病床上的人，随后露出花痴般的笑容。
“医生，医生。”原本跟在男人身边的矮瘦男子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一叠手续，“都办好了，住院手续。”
“好的。”吴邪接了过来，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
...张...起...灵？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那个，医生？”矮瘦男人又擦了擦汗，开口说。
“什么事？呃......”吴邪从那个名字上回过神，却发现他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所谓的“保姆”。
“啊，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矮瘦男子点头哈腰的伸出右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说，“我叫王盟。”
“你好，王先生，有什么事吗？”吴邪回应般的也伸出右手同那个叫王盟的男子握了握。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那个...可不可以安排单独的房间？”
“要单间？为什么？”吴邪下意识的问。
其实医院的各个科室都配有单独的房间，只有两张床位，并且里面的设施比较齐全，不像四个人一间的普通房间那般拥挤和杂乱，相对的，价位也是很可观。这单间除了各级领导和关系户，就属这些有钱人没完没了的霸占着。吴邪向来对这些富翁没好感，王盟这么一说他直接就想到是有钱人在这里显摆，刚才在急诊室受的气又升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想为难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单间？”
“那个，单间不是清净嘛。”王盟陪笑着。
“可我看这人挺年轻，肯定喜欢热闹，四人的大房间最适合。”
“那...那可不行。”王盟直摆手，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小哥不能......”
“不能怎样？”
“没，没什么，别看小哥这样，他喜欢清净。”开什么玩笑，要是在四人间张海客还不直接灭了他。
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脏话，吴邪嘲讽般的挑起嘴角。喜欢清静？看那家伙在急诊室闷声不响，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样子的确是喜欢清静，像个闷油瓶子一样清净！
“王先生，我们......”吴邪刚要反驳，却被拉住了手。他不解的转过头，看到跟上来的解雨臣冲他摇摇头。
“别多事。”解雨臣暗示着。能抬得出院长的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眨眨眼，吴邪立刻明白了解雨臣的用意。是啊，他也只能嘴上过过瘾，实际上...什么也改变不了。
“行，那就一会儿进单间。”吴邪不再理会王盟，自行抽出医嘱单开始下医嘱。
“谢谢，谢谢医生。”王盟道谢着，讪讪的回过神走向病床那边去了。
“好了，你忙吧，我回去干活了。”看到事情差不多了，解雨臣对吴邪笑了笑。
“嗯，谢谢你。”吴邪抬起头，脸上泛起平时的微笑。
“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不值得。”
“我知道。”
“忙完了就吃饭，别饿着自己。”解雨臣拍拍吴邪，起身离去，“我走了。”
“改天请你吃饭。”
“我可记住了，别忘了！”
“忘不了！”吴邪好笑的说，目送解雨臣离开后又低头继续工作。
抽血、化验、上吊瓶，一系列相关检查完成后吵闹的病房才逐渐的再次安静下来，病人们过了新鲜劲也不再议论纷纷，各个打着哈欠回病房睡觉去了。期间主任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了解了大体情况，看了看单间的病人，又嘱咐了几句，才如负重任般的叫来吴邪在办公室一起抽烟。
临走前，主任拍了拍吴邪的肩，若有所指的说了些话便回家休息了。那些话也没什么，无非是在安慰他，又摆明他这个主任的无奈。吴邪不笨，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撇清关系，既不得罪领导，又笼络好下属才是精明的做法，主任混了那么多年，其中的道理比谁都清楚，哄好他，还指着他干活呢！
其实主任也难做，上头压，低下闹，两头都不安定，夹在中间实在难办，也只能这样。若是他到了主任这个位置上，恐怕还不如主任做的圆滑呢！
忙活了好半天，对王盟交代了注意事项，写完了记录，吴邪伸了个懒腰，转了转酸疼的脖子，抬眼一看墙上的时钟俨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11点，一边感叹时间飞快吴邪一边揉揉肚子，才想起自己竟还没吃饭，眼下倒觉得有点饿了。
扒了几口已经冷掉的饭，小护士点的外食味道真是不错，可惜不是热的，也搅乱了小女孩们所谓的“联络感情”。暗暗笑了笑，吴邪摇摇头将就着继续吃。
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吴邪回到休息室，拿出喜欢的书看了起来。闲暇的时间他喜欢看书或者画画图，那种惬意是让人享受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逸。这本小说他已经是第3次看了，但依然能看出别的心得来，就像好茶，越品越能品出其中的美味。
只看了几页，吴邪便打起哈欠，或许是到了深夜的原因，先前喝的咖啡失去了效力，瞌睡虫开始作乱，催促着他睡觉。吴邪揉揉干涩的双眼，松开衣扣准备小睡一会儿。
天不从人愿，吴邪刚刚钻进被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过来。
“怎么了？”蹩起眉，吴邪问道。
“吴邪哥哥，吴邪哥哥，你快出来！”小护士焦急的说。
“出什么事了？”
“你快去看看新来的患者吧！”
“什么？！”惊呼一声，吴邪二话不说翻下床，迅速穿上鞋，披上衣服，几步冲出房间。
“到底怎么了？”吴邪走的飞快，不忘询问情况。
“那个患者吐血了。”小护士小跑跟着。
“吐血了？怎么吐血了？”
“听说...听说是......喝了水......”
“我不是让他禁食水吗？怎么还喝水！”吴邪愤愤的说，他最讨厌这种不听话的患者。
“不...不知道。”小护士被吓到了，说话也有点结巴。
“行了，我不是针对你，去准备好抢救车，也许需要抢救也说不定。”吴邪心烦不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的，我马上去。”小护士跑到护士站，叮叮当当准备东西。
疾步走到病房门口，推开病房的门，吴邪一进来就问到一股血腥味，刺鼻得厉害，顾不上那么多，吴邪快速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更加安静了，此时的他瘫在床上，连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嘴角流着还未来得及擦干的暗红色血丝，英挺的鼻子急促的喘着气，原本就苍白的脸在病号服的衬托下毫无血色，只是泛着一丝丝不正常的微红，难看的表情更是痛苦到了极点，他毫无生气，仿佛他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一同虚弱了很多，随时随地都有熄灭的可能。
地上还有一摊血迹，触目惊心的吓人。吴邪闭闭眼压下心中的慌乱，想都没想伸手扳过男人线条分明的脸庞偏到一边，怕他一旦再吐血而呛到。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吴邪吼了出来，还嫌不够乱吗！
“是...是这样。”一旁早就吓傻的王盟颤颤地说，那一幕恐怖的画面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现在还有点缓不过劲来。
“我...这，这，小哥刚才说口渴了，想喝水，我捉摸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就......”
“不是说了不让吃不让喝的吗？怎么还喝水！”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啊，我以为......”王盟几乎要哭了出来，“就一口水，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吴邪没理会王盟哆嗦的解释，他详细的检查着男人，看看有没有新的状况出来。直到听完肺和心脏，又按了按与之前没多大变化的肚子，吴邪稍稍放点心，除了心跳快了点这闷油瓶应该暂时没大碍，可...不能掉以轻心，做好最坏的打算总归没坏处。
“喝的是凉水还是热水？”吴邪问。
“是凉水，凉水。”王盟立刻回答，不忘晃了晃桌上的水瓶证明自己的话。
“那还好。”
“医生，他...有没有事啊？”
“暂时还可以，吐出来的都是陈旧的血，应该是喝水后刺激消化道才吐出来的，没有新鲜的血就还凑合。”吴邪开始测血压。小护士这时也跑了过来。
“但是，依然有危险。”
“记住，从现在开始不准吃喝，不然我可不负责。”
“知道了，我会记住。”王盟点头说。
“血压有点低。”吴邪注视着血压计，是因为还在失血才低血压吗？
“护士，打止血针，上心电监护。”吴邪调快了吊瓶的滴数，吩咐护士进行治疗。
“是。”护士利索的开始抽出药水，推入男人的血管中。
“再上一组止血的吊瓶，把补液的先换下来，监测血压。”
“做好输血准备，通知血库备血。”
“静点快一点，患者现在血容量不足，很容易休克，而且......”
伸手一摸男人的额头，滚烫的体温证实了吴邪的想法。刚才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红已经让他起疑，现在加上男人不断的寒颤更是加强了他的猜测。
这个张起灵发烧了。
“测体温，做头孢药物皮试。”
“知道了。”
“小哥发烧了？”听到吴邪的话，王盟问道。不知怎么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而且是高烧。”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病严重了？”
“可以...这么说。”吴邪回答着，从医用车上取出冰袋，夹在男人动脉搏动的地方，顺便取出体温计。
“38.9℃，这下麻烦了。”吴邪顿时觉得头痛。
“麻烦？什么意思？”王盟追问。
“意思就是，他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恶化。发热可以引起心脏负担加重，而且他还在补液当中，有出现心脏衰竭的可能，如果病情控制不住的话会导致重症感染、休克，最后引起脏器衰竭，有...死亡的可能。”
“怎么会......”
“怎么不会。当初我让你们手术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还是出来严重后果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内科只能看着办了。”
“什么叫看着办？”
“就是能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
“那，那现在手术不行吗？”王盟终于认清吴邪不是在危言耸听，事情真的大条了。他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好。
“现在就手术吧，我马上联系人。”
“不可能，没有用了。”吴邪看着心电监护上显示着男人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快的心率让他拧紧了眉。
“什么没有用了？”
“现在，就算你想手术，外科医生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擦干净男人嘴边的血迹，吴邪解释着，“因为他有了手术禁忌症，没有人会为他开刀的。就算你再找院长也没用。”
“他是消化道出血及穿孔，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腹膜炎，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引起发热，是做手术最佳时机。”
“但你们坚决不同意手术，还强调必须保守治疗，病情没有得到控制，腹膜炎加重引起发热。”
“他发热，就是手术的禁忌症，因为一旦开刀会加重感染，引起感染性休克，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样说清楚了吗？”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小哥...没救了吗？”王盟垮下了肩，一脸的纠结。万一...万一张起灵出了事，他怎么交代啊！
“所以我才说看着办。”
“我只是把最严重的后果说给你听，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其他的...我只能尽力。”
“吴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哥，要是......”王盟紧握着吴邪的手，完全不知所措，“要是真出事，我...我没法交代啊。”
“这个我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救他。”吴邪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治疗上你放心，至于别的，听天由命吧。”
“护士，请王先生出去。”吴邪冲护士说。
“好的。”
“不，不行。我不能离开。”王盟摇着头。
“王先生，请你出去等吧。”小护士不客气的推着。
“可......”
“你在这医生会分心的，请你出去。”
王盟张张嘴，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上，吴邪这才全神贯注的给予床上这个叫张起灵的男人合理的治疗。
“患者心率快，血压低，现在四肢湿冷，处于休克早期。”摸着男人的手，吴邪说。
“吴邪哥哥，该...怎么办啊......”小护士刚刚开始倒夜班，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惊慌是一定的。
“冷静，自己别乱了阵脚。”吴邪鼓励着。
“按休克处理。没事的，有我在。”
“嗯。”小护士仿佛吃了定心丸，哆嗦的手稳了很多。
继续关注着心电监护上的数字，吴邪瞟了一眼张起灵，手...不自主的抚平男人因痛苦而紧皱的眉，红唇微张，他仿佛自言自语般悠悠的说：
“你这个闷油瓶，可得挣点气，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邪，吴邪。”
“吴邪，醒醒。”
“快醒醒。”
轻轻的摇晃弄醒了吴邪，他睡眼惺忪，不明所以的仰起头。
“嗯？”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双手的麻痛传来，阵阵刺激着大脑，逼着他快速清醒，努力适应着周身的不适。双眼触及到熟悉的办公室，有点刺激眼的光线照射过来，耳边隐隐传来略微嘈杂的声音。吴邪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天亮了。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怎么在办公室睡觉，不回休息室去？”同事陆续到来，好笑看着吴邪杂乱的头发。
“啊，早。”吴邪抓着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晚上有点忙，所以......”
“收病号了？忙了一晚上？”
“是啊。”
“真是辛苦了，快去洗把脸。”同事拍了拍吴邪，“要吃早饭吗？我一会儿去食堂。”
“不用了，我回家吃。”
“交了班就走吧。”
“嗯。”吴邪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却朝着休息室相反的病区走去。
记忆慢慢恢复，让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突然病重，他急忙赶了过去。又是加消炎药，又是止血治疗，他忙来忙去，一点都没有休息。他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这个男人也绝对不能放弃，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不忍心也不能见死不救。
但说实话他当时真是捏了一把汗，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多少把握。如果...如果那时候闷油瓶的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他真的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消失。不过......
悄悄打开房门，吴邪小声走了进去。王盟不在房间里，不晓得去了哪。吴邪也没理会，直径走到床旁。
清晨的阳光撒了进来，照在床上沉睡的人身上。惨淡的脸色不似昨天那般吓人，两条剑眉不再紧锁，英俊的脸上也没有多少难受的表情。他睡得平稳，呼吸虽浅但规律的起伏，一旁的心电监护的数字也显示出男人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不再让人揪心。探了探男人的额头，正常的温度让吴邪欣慰。
不过，不知是不是这闷油瓶子命大，在经过一系列的抢救治疗后，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没再朝着不好的方向继续发展，体温随后一点点降了下来，看到仪器上稳定的数字吴邪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总算安全了，他总算把他救回来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他输了两袋血。
解脱般的离开病房，再一看表赫然是凌晨4点钟。琢磨着已经无法休息，吴邪只得回到办公室小憩一下，哪晓得过度的疲劳在放松的一刹那涌了上来，瞬间湮没了他，让他就那样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睡着了，再度醒来便是被同事叫醒。
一晚上的忙碌没有因为小睡一下儿缓解，他依然觉得头晕脑胀，疲惫的厉害。可是患者的平安多少让他有了些许安慰，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正是他成为医生的自豪。
熬到交班，汇报了晚上的情况，吴邪简单整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在早上8点半准时下班。换好衣服，同同事道别，吴邪拖着无力的身体往家走去。
他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一室一厅简单的住处虽然不大，但就他一个人住已经很好了，最主要的是价格实惠，交通便利，坐公交车只要几站就能到达医院。A市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房价高得离谱，尽管他不喜欢居无定所，可也知道自己没那个实力能一下子买下满意的房子，贷款负担太大，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租房，然后攒钱买下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
打开房门，脱下鞋和外衣，吴邪放下包打开热水器，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洗澡。擦干头发，收拾了房间，吴邪估算了一下时间，随后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开始做午饭。
他喜欢这种居家的感觉，自己做饭，布置房间，购买生活用品。看似琐碎，可总带着幸福的味道，让他沉迷，让他心动。他不止一次的幻想以后和自己的爱人共同在屋子里忙活的情景，甜蜜得总会笑出声来。
吴邪厨艺不差，多年的独立生活让他比同龄人更加会照顾自己，家常菜从不在话下，没多长时间，一荤两素一汤就端上了饭桌。就在吴邪盛米饭的时候，门锁打开的声音适时的传来，让他温柔的一笑，端着两个装满喷香米饭的碗走出厨房。
“过来了？挺会赶时间的。”
“那是，在楼下就闻到哥哥做饭的香味了。”撒娇的女声很是活泼，随后一抹靓丽的倩影走进屋里。
娇小的身材裹在鹅黄色的套装下，长长的直发披在肩头，鹅蛋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却遮不住细嫩的皮肤，水灵灵的双眼顽皮的眨着，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精心涂抹的亮唇荡着好看的笑容。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拥有让人看一眼便会被吸引的美丽。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定位这么准。”吴邪一下拍掉女孩准备偷吃的手，“洗完手再吃。”
“下午要去客户那，所以早点开溜了。”女孩揉揉手，委屈的勾住吴邪的胳膊，“吴邪哥哥打疼我了。”
“别耍赖，去洗手。”吴邪不吃这一套，戳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知道了。”女孩知趣的跑到厨房洗手。
吴邪有女朋友，叫秦海婷。他们是高中同学，在那段失意的日子里，他因为父亲的去世痛不欲生，秦海婷一直陪着他，给了他不少鼓励，同他一起走出阴霾，之后他们便开始交往。
平心而论，他们家世和门第并不般配，秦海婷是一家小公司董事的独生女，从小生活优越，他这种出身让女朋友的父母至今对他还有些偏见，不太同意他们来往。可秦海婷完全不在乎，仍执着的和他在一起。
他们同岁，秦海婷马上就要结束女人最好的花季时代，她的大部分闺蜜都结婚生子，过着完美的生活，只剩她一个还没嫁出去，但她从来不催他，令他有些过意不去。不是他不想结婚，而是他有着男人的尊严与执着，他认为事业稳定后才能考虑这些，秦海婷也清楚，心甘情愿的等他。
她是个好女孩，他感谢她的陪伴，他已经想过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找个机会跟她结束恋爱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
“喂，别换了，晃的我头疼。”看着女朋友鼓着脸不停地更换电视频道，吴邪有些无奈。
“昨晚因为应酬都没看到，今天我要补上。”女朋友含糊的说，扔换着台，终于心满意足的找到了想看的节目，兴致勃勃的边吃边看。
“网上说了，脑残粉是病，得治。”吴邪说。他从来都对流行不怎么感冒，更不喜欢那些连词都听不懂的歌曲。
“我喜欢。”女朋友做了个鬼脸，“哥哥才是，就喜欢那些老掉牙的东西。”
“那是经典。”
“现在的明星也有经典。”
“你知不知道，你看那些个组合和花美男会让我倍感压力，容易秃头。”
“可是我知道吴邪哥哥是不会介意的。”
“代沟啊，真是代沟。”吴邪瞟了女朋友一眼，低头吃饭。
“呀！张起灵出来了！”秦海婷终于看到喜欢的偶像，兴奋直叫，让吴邪差点呛到。
干咳两下，吴邪不经纳闷。张起灵？怎么和昨晚住院的闷油瓶一个名字？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不会吧？他不解的抬头，下意识的看向电视。
可当他看到屏幕里面的身影时，却讶异的张大了嘴，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不是昨晚折腾他一夜没睡的...张起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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