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问灵》

蓝忘机望着天空，那崖顶高耸入云，遥不可及，巨大的压迫感加上身旁散发的灼热感，蓝忘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困难了，想到当年魏婴掉落时，那双紧闭着再不愿睁开的双眼，蓝忘机竟然有些庆幸，抛开一切的念想或许能降低这感官所带来的痛苦。

蓝忘机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肯相信兄长所说，魏婴真的不在人世了，也正是他的相信，所以他希望魏婴在最后离开时能减少一些痛苦，走得安然……

“你真的走了吗？是真的走了吗？”蓝忘机问了自己两遍，每一遍的自问都如同重锤捶在心头。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忘机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唯一可以的便是他的灵识了，找到他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蓝忘机淡淡一笑，这曾是他一直冀望的，兄长曾经说过他恐怕不肯，他确实不肯，他有他的坚持、他的理念，他宁可被世人唾弃也绝不向世俗低头，更不会向他企求帮助，不……是不愿接受他的好意，蓝忘机自认为的好意，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站在魏无羡的角度去看待过问题。

“魏婴，如果你在，请出来，回答我……”

蓝忘机抱着忘机琴席地而坐，仔细地对每一个音都重新进行了校准，他自小听力就异于常人，旁人听不出的杂音旋律，他一遍就能发现，比他早习琴技数年的蓝曦臣也无法媲美，正是基于他惊人的听力和音律，所以这问灵一技便由他继承并且青出于蓝更胜前人。

自他习琴至今，他对音准就是极其严格的，定时定期调整校对，他的忘机琴也是父亲当年亲自为其挑选的，据说乃是百年古琴改良而成。

他从不临时调音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琴和琴技有着绝对的信心，可今天他却慎之又慎，屏气凝神，把每一个音都仔细地听了一遍。

“铮……”空荡的崖底响起了清脆的琴音，琴音在山间回荡，惊吓在此栖息的生灵，每一个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本不该在此响起的声音是为谁而起，所为何来！

“君在否？”问灵语所讲究的就是纯粹，干净，不带半分花哨，以便让灵识清楚的知道问灵人的问题，并做出回答，蓝忘机在弹出三个音后便按住琴弦，消除颤音，然后将两手并于腿上，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一分一秒除了热气上涌的嗤嗤声这山谷里并没有半分回应，蓝忘机不急，他还在等，这么多年了，或许他早已忘了自己的琴声，也可能他并不知道这琴声是为他而来……

“铛……”琴弦发出声音，蓝忘机惊喜之余屏气凝听“在……”

“铮铮铮……”“在何处？”

“铛……铛……”“在你左边。”

“叮……当……”“男乎……女乎？”

“叮……”“男！”

蓝忘机心头一紧……

“铛……锵……”“年岁几何？”

“叮……铛……”“未及弱冠！”

蓝忘机手指轻颤从琴弦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