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清醒》

“进来吧！”

蓝忘机招了招手，示意小思追进入内室，思追获准到静室已经快三个月了，可这内室思追一次也没有进来过。他有些胆怯，要不是今天晚上含光君的动静实在太大，他是不敢这样窥视的，这三个月里思追住在蓝忘机为他在书房准备的别间里，每到夜里不是看见内室里明亮的烛火，就是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幽怨的琴声，又或者像今晚这样，含光君从恶梦中惊醒时发出的痛苦的呻吟与呐喊。

思追还小，他不知道含光君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他只知道含光君不开心，小小的孩子并不理解大人的烦恼和忧愁，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含光君像是在找一样什么东西，一件他遗失了的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像他前几日遗失了蓝老先生赐给他的狼毫笔一样，整日里失魂落魄，神不守舍一样。

“进来吧，不要怕。”

蓝忘机难得的带着一丝语调的呼唤，平日里含光君话极少，而且每一个字都如果冰渣一样，即冷还扎……扎心。

孩子们一个个都怕极了含光君，却又喜欢他的课，因为他的课里最能学到东西，可他严厉起来也是罚得最重的，平日里他们犯错，泽芜君总是和颜悦色地象征性的惩罚一下。

蓝老先生比较严厉，景仪时不是就被蓝老先生抓住逃课、捣蛋或者没有按要求完成课业，可最重的惩罚也就是抄写十遍家规。

可含光君却不同，但凡被他捉住，不仅要抄百遍家规，还得一边抄写，一边做俯卧撑，一百遍家规加上一百个俯卧撑，做下来那一天都别想把手再抬起来了，蓝景仪对此颇有怨言，不过他也只敢在蓝思追的面前发发牢骚，因为思追的嘴极严，从不打小报告。

“含光……君。”

思追的脚第一次踏进了内室的地板，一步两步三步……直到离蓝忘机的床榻只有三步之遥。

“我吵醒你了？”

蓝忘机扶着额头，他喜欢思追这个孩子，若不是他，今日或许自己已经不在这里了，可他又有一点点怨他，要不是他，或许他们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了。

或许……这些都只是或许……斯人已逝，而他还活着，即如此，他便要用别的方法与他重逢。

“没有……”思追的声音还带着稚子的稚嫩，与几年前相比却也已经有了变化。

“这几个月还习惯吗？”

“习……习惯的……含光君。”

“我把你留在这里，是想让你多学一些。”

“我知道……”

“那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做完了……”

思追万分后悔，这么晚被问起功课，他的小脑袋里千回百转，回想起今日所学，以及蓝忘机给他布置的功课，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那好，既然无法入睡，不如你去取琴来，让我听听你的问灵练得如何了。”

“啊……含……含光……君，现在吗？”

“对。”

思追不敢再多问一句，转身去书房取来了他的七弦琴，再次来到了内室，蓝忘机已经穿好了衣服，端正地坐在床上，等着检验他的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