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忽然间，移动的牢笼骤然停下，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剧烈而尖锐。

“啊——”一道女子的尖叫声，接着便是低声的怒骂，“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竟然在路中间扔这么大个树桩！”

白子画皱眉，“你是谁？”

已经停下车，正在碎碎念的宁曦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定住了，那声音真好听，宛如玉碎盘中，又如朝露浸入心湖，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声音便已渗入灵魂深处，那么熟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停止，宁曦露缓缓转过头，看着后排正襟危坐的男人，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在那双眼睛里，似乎装着一片宇宙，深邃幽远，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记忆深入，似乎也有那么一双眼睛，只是一眼，便是万年！

“我以前见过你吗？”宁曦露低声呢喃，回应她的是对面美男的一声低叹。

白子画收回探究的目光，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衣着怪异，却无任何修为，不过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

闭起眼睛陷入沉思，他被一股水之力包裹着拉入了一片虚空，在虚空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于是他进入了一处幻境，在幻境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他不记得了，后来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那幻境就很容易被他破了。

白子画心里猜测，幻境中一定是遇到了强大的对手，而他拼尽了全力与对方同归于尽。当然，自己不伤不灭的身体也只是让自己仅仅陷入昏迷，再虚弱了一段时间罢了。

忽然，白子画心惊，自己怎么会不伤不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一特质，却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他来幻境好像是要找什么的，可是要找什么呢？他不记得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白子画无欲无求，肩上担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苍生。有些记忆，时间久了自然会变得模糊，这千年来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想不通也就不用再想。

宁曦露迟迟没等到回答，那个男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而那目光却悠远深沉，透着历尽世事的沧桑，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却让宁曦露没来由的敬畏。

白子画抬眼去看那女孩，她仍是一副花痴样看着自己，在仙界，这样被看着已经习惯了，同样也习惯了无视，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这个小姑娘盯着，他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小骨看着他一样，想到小骨，这一世她已经十六岁了，却只有八九岁孩童的心智，不过她们的眼睛倒是挺像的。

放下了戒备，白子画收敛心神，耐心地说道：“你我并不认识。”

又是玉碎般的声音，只是带着疏离，宁曦露愣愣神，她刚才是怎么了，就算是美男，她又不是没见过，况且还是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什么一见钟情，什么一眼万年，统统见鬼去吧。当然，她还是默默地腹诽一句：这么美的老男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美则美矣，只是太冷了。她忘了，一个小时前，她还在意淫美男，以身相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