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杀了她

对了，这只是小骨的梦境，蛮荒的梦里没有他，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场惨剧，除了小骨，他谁都触摸不到，更别说保护小骨。眼看着鲜血汩汩流出，孱弱的身体被抛起，又重重落下，强烈的视觉感受，让白子画红了双目。

“不，不要！”

没有人因他的嘶吼而停顿，眼中依然是那几人撕扯小骨衣服画面，耳中依旧是污秽又残忍的语言。那些污言秽语渐渐转变成轰鸣，让白子画如置身地狱，只觉得周围群魔乱舞，厉鬼叫嚣。

全力挥剑，斩向面前的妖魔，却如斩到了空气，那些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冲向他，撕扯他，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刺向前面，鲜红的血液溅了一脸。那血竟有些温热，再睁开眼睛，眼前是面目全非的小骨，口中吐着血，“断念已残，宫铃已毁，从今以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小骨……”白子画颤抖着丢掉手中的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又一次把剑刺向了他爱的人，尽管是在梦境中，真实的血腥味还是充溢于鼻间，那是小骨的血液独有的香味，曾经那血液有多么令他贪恋，现在就有多么令他疯狂。

眼前的人忽而又变成一身红衣，漂浮在半空中，胸口依然插着那把火红的剑，不知道是那把剑本身的颜色，还是被胸口溢出的血染红的。

“白子画，你还是不肯爱我吗？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死？……若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再也不要爱上你……”

红色的身影从空中跌落，白子画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压抑、悲伤笼罩着他，他知道这些都是小骨经历过的，如果他没猜错，这里是小骨的记忆封存的地方，小骨的神魂也定然在这里。

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幻境那么吸引他，却排斥别人的进入，对他来说小骨是最亲的人，对小骨来说又何尝不是，即便她那么恨他，可他们也曾血脉相融，他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

“小骨，师父不求你能原谅，只求你回来，好不好？”白子画想要从地上起来，他不能再这样颓丧下去，他要找小骨的神魂，蛮荒中，小骨无助又绝望的样子，让他恨不能杀了自己来赎罪，可他偏偏做不到。

挣扎了几次，脚底下却像扎了根一样，身子也似有千钧重，他被困住了。勉强盘膝坐下，将仙力在周身运转，而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仙力却在经脉中乱窜，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一种悲哀弥漫着他的神经，那些曾经压抑的，为了苍生舍弃的，心底深处渴望的，就像没有了阻碍，一股脑地涌出，他的面前出现了无数个自己的虚影，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悲悯，有愤怒，有惋惜，唯独没有自己惯常的淡然冷清。

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可以将一切看淡，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情绪了，他仿佛被撕开了伪装，再也藏不住心底的龌龊，“小骨，师父爱你，很爱很爱你，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愿意，师父向全天下宣告，我白子画此生最爱便是徒儿花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