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的梦境像极了朦胧的迷雾,引诱着来人步步深入,不知迷途。
半睡半醒间,她感到有人为她悉心盖上了被子,轻柔的拨弄她耳旁的鬓发。
她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弯里,鼻间萦绕淡淡的雪松香。羽睫轻颤,恍若蝶舞。她不由自主的朝他的怀里拱了拱,似是想留住这片刻的温暖。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忽然,她又像是梦见了什么,含糊不清的喃喃道。
“暃…”
烛火辉映间,他金色的眸光微动,原本的浩然深邃此刻化作千层浪起。
他的心蓦然一悸。
四海八荒,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能把你的名字唤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我在。”
兰香萦绕,他轻轻的吻着她的发丝,正如一个信徒虔诚的祷告。
“我会一直在。”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她枕在结实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一夜清梦。
“睡吧,我的公主。”
夜色渐浓,北斗在苍穹之上闪烁,尘世像蒙上了一层淡薄的雾纱,万籁俱寂,默然不语。
或许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命运就将两人紧紧的系在一起。相互普度,同舟共济。
……
等到姒晚归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青天白日了。睡眼惺忪间,她下意识摸了摸一旁的被子,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他人呢…?
她这才清醒了几分,踉跄的从床上坐起,目光四处寻找着暃的身影。可环视了一圈后,她却始终未能如愿找到熟悉的人。
这大早上的,他能去哪?
她又恍恍惚惚想起昨晚的片段。一觉酣眠,只是隐约感到耳畔有人轻声喃喃了几句,便拽过一条结实的枕头睡去了。
等等…“结实的枕头”?
她一直以来都有枕着胳膊困的习惯,所以明天早上醒来时总是会觉得手肘酸痛。而昨晚,她若是没有枕自己的胳膊,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不是吧…”
她觉得自己真的会有深深的愧疚,麻烦了人家那么多事还不停的折腾他。
姒晚归取下屏风上挂着的罗裙,在对镜一番拨弄钗钿后,蹑着丝履便出门去前厅。
殿外的侍女见来者是她后,纷纷弓身行礼道:“夫人。”
姒晚归问道:“暃王子呢?”
侍女应声回答:“殿下一早就被罗耶将军叫进宫,特意嘱咐我们好生照看夫人。”
“暃王子说了,用过早食后让奴婢领您四处转转,也算熟悉一下周遭环境。”
知晓他是去上早朝时,姒晚归心中的大石终于才落下。
只是不知,罗耶会不会为难他了。
姒晚归默默敛下心中不安,淡淡道:“那便照殿下说的办吧。”
侍女笑盈盈的迎她入屋,而桌上早已盛好了各种各样的菜品。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不知是早上口味寡淡还是心情不大好,她持着手中的玉箸迟迟不肯落下。
最终,她浅尝了几口松糕便撂下了筷子。
侍女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连忙上去询问:“夫人,可是菜不合胃口?”
姒晚归摇摇头,“无事,没什么胃口罢了。”
她隐隐还是有些担心暃。
“你可知晓殿下此去为何?”
那侍女若有所思道:“据说是西边的一个小部落的郡主和亲,罗耶将军正与晟王子商量呢。”
郡主?
姒晚归端茶盏的手一滞。
“什么郡主?”
侍女实诚道:“嗯…也算不上是郡主吧。也就是前些日子,罗耶将军念在西边首领忠诚臣服,便赐了那寨主异姓王爵。正巧他正值豆蔻的女儿合了眼缘,就封了公主与晟王子和亲呢。”
“封号好像是叫…明曦郡主。”
别说其他人,就连姒晚归也没听说过这位郡主。更别说什么西边的部落村寨,也不知是罗耶从哪处整出来的幺蛾子。
和亲…
这一系列乱点鸳鸯谱的操作自然不只是为了两国邦交。在外人眼里,暃玩世不恭难成大器,而晟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储。只怕这个所谓的“和亲郡主”,实质是罗耶安插的眼线。这样就可以不知不觉瓦解王室的势力,独揽大权。
而且不排除一种更恐怖的可能,他们是想派人接近晟王子,最后…
姒晚归心下凛然。
谋害王储。
不得不说,罗耶的确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晟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此时塞个相貌不错的女人给他,自然就不会落人口舌。更何况他若是拿两国邦交作为威胁,晟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此次找暃过去,估计也是掌掌眼,然后做实这桩板上钉钉的事。
姒晚归摇了摇手中瓷杯,又看着茶水里的尘埃逐渐沉在杯底,她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罗耶通过如果这样的方式让王室分崩离析,成功一点一点蚕食掉晟的羽翼。那只怕,她与两位王子再无翻身之日。
她叹了口气。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不知这位“明曦郡主”到底是敌是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