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伊人倩影

用完膳后，姒晚归和暃立刻动身。暃一如昨日那般揽起她，三两下便越上宫墙。踏玉飞檐，他如惊鸿一晃而过，参差不齐的高耸屋瓦上闪过一个影子，却俨然无人发觉来者为谁。

她也不得不感慨暃轻功了得。

“殿下自幼习武吗？”

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却也知道他唇角一定扬起明媚的笑。

“从小便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罢了。”

姒晚归靠在他的臂弯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和摩肩接踵的人流从她的眼前一晃而过。裙上的流苏也随着动作摇曳，雪白如画。

不一会，暃带着她流利的从房檐掠过，稳稳的落在了亭阁里。略微的失重感让她刚脱离暃的怀抱便险些摔跤，幸亏她抓住窗沿才不至于如此狼狈。暃知晓她有些头晕，走过去替她打开了窗。

当阵阵凉风灌入她的袖里时，她才稍微好受了些。

也是这时，她抬头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看惯了长安的秋，她突然也被这北国的秋吸引。不似流水潺潺，也不似绿云扰扰，更不似桃花袅娜。但它就是这般迷人，让人一眼便恋上这来得匆匆的季节，饱尝这浓郁的秋味。

如果来日有机会，她定会寻一处安谧角落，看孤鹜断崖，看落木萧萧，看红叶纷飞。

北国的秋天不似江南，饶是风卷云舒，暮色重重。白昼的迭起的清风自来，吹得窗边的她鬓发飞散，也扰得帆布帷幔荡漾。

暃望着她的眸光有瞬间的失神，往事种种如影随风。

那年春风乍起，她向那满身血污的小儿伸出手，从此便温暖了一个人的冬天。

或许真的有那种人，一身任花影不扫，一生婆娑生香。

“王子殿下，等哪天带我好好的去玉城看个遍。”

姒晚归转过头来，千金一笑东风醉。

迎上她的视线，暃也跟着笑道：“一定。”

好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孩子了。他亦能守护所想之人，护她一世周全。

还没等两人到屋外，会场的热闹就将他们淹没。

姒晚归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涌动的人流来来去去。暃则是静静坐在她身旁，余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说是商会，但会馆里的布置却是富丽堂皇，比起宫殿来犹不逊色。还没等拍卖开始，一些单卖乞巧织品早已被抢购一空。铺前围着的人无不是抛出赤手可热的价格，生怕最后的这几样玩意花落别家。

“一箱黄金换一匹蜀锦？”

玉城的人都这么有钱吗？！姒晚归看着为了一匹丝绸豪掷一箱黄金的人，不由得感叹道。

“玉城的繁华和财富，只是建立在对玉的开采上。刚刚你看到的那人多半是仕宦之人，而那些钱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姒晚归道:“确实，罗耶应该不会管朝中官员贪污腐败。”

“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罢了。”暃淡淡道，“连年灾祸，民不聊生，百姓叫苦不迭。他却坚持加大采玉力度，受贿敛财。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够他死上千万遍。”

他语气虽平淡，但姒晚归知道，若非罗耶专政揽权，暃一定将他千刀万剐。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后，轻言安慰道：“玉城…会有重新繁荣的那一天的。”

暃回望她，目光如炬，星火燎原。

“会有那一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