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
“我做什么了?”燕余轻笑道,“刚刚若不是因为你推我,把棋局打乱了,那局我就赢了。”
燕余赖账的把戏,宋扬见多了,小时候他下棋赢不了宋扬,也会掀了棋盘死不赖账。所以宋扬懒得理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正所谓胜利险中求嘛。”燕余也没在意宋扬的敷衍,只看到了他的赞同。
宋扬一惊,刚刚紫砂杯所在的位置正是白棋即将圈住的地方,无论走哪一步,无疑都是死路。可燕余一掀桌,死路也成了活路,就好像专门设的陷阱。
“你想说什么?”
“此为噬蚁,能消人记忆。”燕余一翻手,手里便多了一只不及指母大的小虫,“这是母蛊。”
“你给阿澈下了蛊!”
“别那么大惊小怪,噬蚁对身体无害。”燕余逗弄着手心的小白虫子,通体晶莹剔透,如白玉明瓷,额前有一小块红点。
可在宋扬眼里,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夜里它们会爬到你床上,在你身上蠕动,粘粘的,令人恶心。
看着燕余逗弄虫子,宋扬没忍住亮出折扇,朝蛊母就是一击,却让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燕余将噬蚁引入一支小晶瓶里,盖了盖子:“哥哥你也不要生气了,我这么做不是正合了你们心意吗?”
“你看看澈师弟,他现在的样子不是挺好的吗?而且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况且……”若不是因为如此,你也不会来。
燕余的话没说完,宋扬折扇一勾便将他手里装蛊母的小瓷瓶,于是他到嘴边的话也变了,不知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狂笑起来,“澜哥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跟我抢东西。”
“其实你若是想要,只要你说一声,我连心窝都能掏给你的……”
“这倒不必,我不需要。”宋扬握着瓷瓶,竟觉得这瓶子无比灼热。可既然抢都抢了,怎么还有再退回去的意思?宋扬已经拿到想到的了,自然也不想多留,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燕余跪坐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棋子,重新摆好,当一切都恢复原样以后,自己则躺在了楼板上,双手枕头,哼起了奇怪腔调的歌。
宋扬回到抱竹轩时,忽然想起落下的小狐狸,正欲回一趟百草楼,又有弟子递来信函,是泠山派的拜帖,看到泠山派,宋扬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容澈被同化成白狐的事情不能传开,止水斋还在修缮中,他整日忙着门中事务,自己弟子又太过于憨厚,怎么看都不像会照顾人的,所以暂时住在百草楼倒也是不错的事情。
宋扬这般想着,也不急着去接容澈,就去准备下月弟子会的事情了,哪知事情办完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姜沉香再次找上宋扬风时候,变成狐狸的容澈也已经丢了。
“瘟神!”
“我有名字了……我叫……皓。”容皓,那个姓氏,他始终开不了口。
少年低着头,窝在墙边,这是落云峰的外门弟子房,小小的一间屋子挤着六人睡在一张长炕上,来这倒少年都是被家里人送来寻仙问道求个机缘,但其实只有过了弟子会考核,被落云峰长老们收为亲传,才可能真正入仙道,修本领。
所以弟子会于他们来说,意义也非同小可。
“你以为我们想知道你的名字?瘟神就是瘟神,丑八怪就是丑八怪,哪里需要什么名字。”房间里,一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炕上在瞪着少年。
“就是,也不知道今天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碰上了容仙君,还让他给你出头。”
“明明是你们没有认出来。”少年小声嘀咕着,他也没有想过上午会碰上落云峰濯墨长老,没想到传说中的剑圣竟是个瞎子,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自己出头,还给了自己……名字!
自始自终这群人从未听过他的辩解,他们被拂砚大师兄打得鼻青脸肿,纵然后来拂砚送来了药,可这药不过是普通的伤药,止不了痛。
落云峰门规第一条,门中弟子需以和为贵,切勿打架斗殴,如有发现,就要迫受师兄们“亲切的教育”,说简单点就是以暴制暴。也不知道这条门规是谁写下来的,只能说太过暴力。
纵然是他们自己先动的手,挨了打仍就将罪责怪在少年身上。
“弟子会是按组竞争的,我们怎么能带上他这个拖油瓶,听说最近要来一位新人,我们把他拉拢过来吧!”
“那就这样,把瘟神的床位腾出来。”
“那瘟神呢?”
“爱哪哪去!”房间里的老大,也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个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炕上的一床被褥甩到了地上,“把他赶走!”
老大下令了,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听,忍着腰酸背痛推推嚷嚷地将少年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