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鬼修
不过林牧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煽情的人，他就该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心思通透单纯，不把任何事都放在心上。
而且他也一直都是这么表现的。
很快，林牧就皱着眉接着说道：“小爷我向阎王那老头求了那么久才让他改了生死薄，你要是死这么早，对得起我给你起的名字，对得起我当初拉下来的脸吗！”
仿佛这才是他那一通作为的真正原因。
重阳：“……”
怎么说的跟我低你一辈似的，心底的那么丁点感触它突然就没有了。
一番话说下来，林牧倒是真的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亏大了！本来是想让他们多照顾自己几年的，结果现在却成了自己顾着他们仨，让他这个小小的人儿承受了太多他本不该承受的，想想就觉得心痛。
而且刚刚白夜也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让林牧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赶巧小二端着饭菜来了，等人一走，重阳决定趁机彻底止住林牧越跑越偏的思绪，防止他更加坚定要把自己送出去的主意：“让我去地府待会儿吧，到时候我自己回来。”
——赶紧看你的花灯去吧，别老跟我瞎哔哔了。
林牧果然一下子就收回了翻飞的心绪：“你是真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没事去地府溜达什么，真不怕阴气反噬得更短命？”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林牧还是闭眼运起了阴气，很快，一个黑色火焰状的印记隐约在他的眉心显现，缕缕黑雾从中溢出，蚕丝覆蛹般一层层包裹住了重阳，等他睁开眼时，雾气已然消散，重阳消失在了原地，红莲也自觉跟了过去。
送走重阳，林牧就这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难得的什么都没想，只是发着呆，直到眼睛瞪得有点酸了才反应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坐下，就见一团白影穿门而来，直奔长命锁而去。
林牧看得额角直跳，心里却是因为“这不好的预感终于来了”，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问，白夜就自己交代了：
“我就是，见外面灯笼都亮起来了，就四处转了转，”说着他又小声嘟嚷了一句:“总不会比看你俩在这聊天无聊。”嘟囔完他迅速切回正题，没给林牧留时间吐嘈他:“然后就被……”
林牧终于坐了下来，他伸了个懒腰，端着茶开始边听边喝，一口茶刚到嘴里，林牧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噗”地把茶全喷了出去。
我艹，这什么茶？这么苦！？
与此同时，房门被强行推开，“嘭”地拍到墙上，又慢悠悠地合回去一个小小的弧度——楚云琛追着白夜上来了，正好看到林牧喷茶的情景。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白夜看着楚云琛，刚刚被打断的话又接了回去：“对对对，就是他！然后我就被他看见了，我绕了整整五条街，五条街啊！他就这么一路追着我！反正他也追不上我，学会放弃不好吗？！”
然而并没有人去搭理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尴尬。
楚云琛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他略一作辑，垂下目光不去看林牧：
“抱歉，打扰了。”
林牧回想了一下白天的际遇，这个人显然话不会多的样子，秉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理念，他淡定地擦了擦嘴，礼貌一笑，客气道：“没事，不打扰。”
见楚云琛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林牧试探般问道：“您，请进？——是有什么事吗？”
然后林牧就看见楚云琛真就这么走了进来！
哦豁，我就客套一下，你还真信了。
难道这不仅是个高岭之花，还是个脸皮厚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牧把茶都吐出来的时候偏了下头，没直接喷到桌子上，现在他们还能坐下来交谈。
楚云琛也不做废话，开门见山道：“刚才一白衣男鬼闯进来，你可曾见到？”
林牧砸吧了下嘴，满不在意地回他：“哦，你是说小白啊，我自己养的鬼，我当然见过，有什么问题吗？”
白夜：“？？？”
我拼死拼活跑了五条街，你就这么把我卖了？早知道你不打算瞒，那我还跑什么啊！
楚云琛视线渐渐下移，落在了林牧颈前的长命锁上，无论是白天的时候还是刚才，鬼气都是在这里消失的。
“你是鬼修?”
他这么说的时候，像是在问，也像是在陈述，但他说话一向不带什么情感，反倒让人察觉不出是想表达什么意味。
林牧丝毫没有遇到敌对势力的自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还以为你白天一直盯着我看的时候就发觉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追小白啊？他就在外面看着花灯，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
“看花灯？”楚云琛语气中闪过一丝的诧异，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实力绝非等闲，而且见到我就跑，像是有什么阴谋，我……”
“怎么？鬼就不是人变来的了？还不允许我们贪恋人间了？”林牧将手肘支在了桌子上，拖着下巴看向楚云琛，再开口时多了分戏谑和含糊，他先是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说：“难不成在你们眼中，鬼就只有杀人放火才能增强实力了？那可怪不得我家小白跑路啊。一只鬼看见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不跑，难道还等着你们群起而攻之吗？”
楚云琛自然听出了林牧话中的反讽之意，但是他误解在先，楚云琛也没再说什么辩解的话，只是抿了抿嘴，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林牧身上。
眼前就有一个见到正道不跑的小反派。
林牧一下子坐直了：“啧，别看我啊，你们要是敢对我出手，今晚你们就睡大街去吧！”
傲气劲儿可足了，理不直气也壮。
楚云琛笼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面上却是敛了眼神，回道：“未闻人言，不做干涉；未见其恶，不做定论。”
他这话说的让林牧有些意外，一般提到鬼修、魔修，很少会有人觉得他们是没做过恶的，尤其是这些的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就仿佛他们脸上写着“邪教”两个大字似的，但是：“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追小白啊？”这不自我矛盾嘛。
很好，林小牧现在已经是个没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纨绔了，完全没有被楚云琛的话唬住。
楚云琛先在心里把原因过了一遍，然后才斟酌着开口：“——你知道‘青灯'吗？”
林牧稍正了正神色：“知道啊，怎么不知道，七岁就在一夜之间消无声息地灭了李家满门，哪个鬼修不知道他啊。怎么，这有什么关系？”
白夜在一旁听得那叫个心惊胆颤啊，生怕这祖宗在说完自己知道青灯后再面不改色的把自己也卖了。但好在林牧还是有分寸的，坑别人，那是随时随地；坑自己？那是不可能滴！
“一来，担心他有阴谋；二来，或许可以从他得知些青灯的消息。”楚云琛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既然知道青灯，那——”
“别想从我口中套取什么情报。”林牧双手食指交叉，在嘴前比了个“X”，然后顺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既然该问的都问完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清了，那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脸上笑眯眯的，却是个用完就丢的，自己想知道的打听完了，别人的话就懒得多听完一句了。
楚云琛听出了送客之意，明白林牧不愿再说些什么，他也确实没有理由再留，便也不做多说，随即起身作辑，向外走去。走到屋外把门带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劝道：“鬼修之道终非正途，损人筋骨，扰人心神，你——”
“停！”林牧连忙打了个手势：“你这小正经看着冷冰冰的，话也忒多了点，我还是不劳您费心了，鬼修到底如何我这个鬼修自然明白，不然你以为重阳身上为何没有任何法……”
林牧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就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显出些重阳的影子。
林收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一个“力”字，一挥手，门“嘭”地就把楚云琛关在了外面。
重阳！你怎么就回来的这么是时候呢！？
林牧死命地盯着从黑雾里出来的重阳，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着。
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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