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蛊

“弟子为何会不记得见过掌门夫人？”舒南风惊讶问。

“那是因为，你和云霄一样，都忘记了一段记忆。”岳秋灵说道。

“我...我没有失忆过，我的，我的记忆一直是完整的。”舒南风边努力回忆过往，边肯定的说。

岳秋灵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舒南风，问道，“南风，那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夜盲症是如何形成的？”

“师尊说是我在黑暗里待得太久，没有见到光亮，才坏了眼睛。”舒南风说道。

八年前，被抓进夙夜山庄地牢的孩子，侥幸存活下来的只有舒南风和裴云霄。但他们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整整十天，才被灵墟门的人救了出来。

自那以后，舒南风的眼睛到了夜间便看不清。他的师父摇光长老告诉他，他是因为在地牢里呆的太久，见不到亮光才患上了夜盲症。

舒南风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岳秋灵眸中的悲悯越发浓重，“云霄与你一样被困，他为何会没事？”

“也许是师兄的眼睛适应能力比我好。”舒南风说道，他不想去质疑他的师父摇光长老。

“南风，我知道让你去否认你师父的话不好受，但你不能因此就去忽略真相。” 岳秋灵像是知道舒南风的心思，像个长辈般教诲道。

舒南风抬眸，看着岳秋灵，“掌门夫人，如果师父说的是假的，那么真相...是什么？”

“八年前，我们在地牢里找到你和云霄时，你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昏迷不醒。”岳秋灵回忆往事说道，“但就在我们要将你们分开时，发现你们之间被下了一种蛊。那蛊叫连心蛊，此蛊是你们能活下来的原因，也是你眼睛出了问题，云霄八年不能回灵墟门的原因。”

“连心蛊是什么？我，我从未听说过。”舒南风震惊道，“我们在地牢里也没有被那些人下过蛊。”

岳秋灵道，“连心蛊可以让两个人共活，当一个人濒临死亡时，只要由另一个人种下连心蛊，那么两人就可以共享生命。”岳秋灵说道，“那连心蛊不是夙夜山庄的人下的，而是云霄，他为了救你，情急之下用了这种方法。”

舒南风像是被人狠狠抓住心脏，快要窒息过去，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一张一合半晌，才说出话，“我...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我们发现你们之间有连心蛊时，便立刻查看你们两人的身体状况。摇光长老发现了你体内五脏六腑都受了极大的损伤，那种损失程度按理说你一个十岁孩童是活不下来的。可你却呼吸正常，甚至心跳都是健康有力的。至于你身体受到的损失，我们猜测是因为夙夜山庄的人用你炼丹，但不知什么原因，炼制到一半停了下来。”岳秋灵说道。

舒南风立刻回忆起他在夙夜山庄经历的最恐怖的那夜。

即便已经刻意让自己遗忘，即便连做梦都不敢想起，但此刻，舒南风还是鼓起勇气对岳秋灵讲述了那段过往。“掌门夫人，你们猜对了。我...是被那群道士拉去炼丹了。”

“那时候，那群道士每夜都会从地牢挑三四个孩子，送去炼丹房。被挑走的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都死了。所以每到入夜，我们都害怕的很，害怕被挑走，害怕被塞进炼丹炉。不过还好，我和师兄，还有十三，我们三个一直都没有被挑中，直到那夜，夙夜山庄里好像是发生了内乱，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回想起那两个身穿紫色道袍，满身血迹，如同夜鬼罗刹的人，舒南风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发抖，“他们两个来到地牢，说只差两个人就可以炼成那个丹药。他们选了我和十三。我们两个被带进炼丹房，投进了一个巨大的鼎炉里。鼎炉里面很热，很烫，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听到了十三的哀嚎声，可我眼睛在流血，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

“南风，都过去了，若是你不想记起，不用说了也没关系。”岳秋灵看着舒南风惨白至极的脸，不忍的打断他的话。

舒南风用一双充满痛苦，又略显呆滞的眼神看着岳秋灵，缓缓摇头，“我可以说完。”

于是，舒南风接着讲述道，“我很快就听不到十三的哀嚎声了，我知道他肯定是死了。我想，很快我也就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鼎炉突然炸了。我也被爆炸的冲力甩出了鼎炉外，我看到了那两个道士都被鼎炉的碎片刺中了胸口，他们死了。”

“当时，我好高兴，我就像找到师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我爬回了地牢。可是，进到了地牢后我才知道，那个地牢被那两个道士改了机关，只能进不能出。当时我觉得自己好笨，怎么没有趁机去找人救师兄呢。”

听到舒南风自责的语气，岳秋灵安慰道，“你那时还小，想不了这么多，况且，以你当时在鼎炉里受伤的程度，能爬回地牢已经是尽了全力。”

舒南风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脸上的自责愈发深，看着岳秋灵道，“掌门夫人，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到地牢，你们也会找到师兄，救回他。可我回到地牢，非但没有帮了师兄，还，还害的他因为救我下了连心蛊。”

“南风，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想这些。”岳秋灵温柔地看着舒南风，“而且，你回到地牢，陪伴了云霄十日，没有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或许对他来说意义更为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