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九

听舒南风说没进灵墟门时过的很枯燥，裴云霄却似乎更感兴趣，问道，“有多枯燥？是不是整日去学院？”

舒南风摇头，“没有，我那时没去过学院。”

十岁的孩童早已是该读书的年纪，舒南风说他没去过学院，裴云霄似明白了什么，不再接着问下去。

但舒南风却继续说下去，“我那时只够温饱，有时候温饱都成问题。”

“师弟，当婴儿呱呱坠地时，根本无法选择家境。”裴云霄温柔地看着舒南风，安慰道。

舒南风抬眸，定定地看着裴云霄，“我们家其实很富有。我爹是镇长，住的宅子也是镇子里最大最豪华的。”

裴云霄眸色诧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问，那为何你连温饱都成问题？

“但我不是嫡子，是庶出。”舒南风解惑道，“我娘亲的出生也不太好，所以我们不讨我爹的喜欢，还会遭到冷艳对待。”

裴云霄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疼惜，眼神中都是心疼。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舒南风露出释然的笑。

而让舒南风那些孩童时期痛苦的记忆过去的人，就是眼前对他满是同情和心疼的裴云霄。

十岁那年，舒南风被修炼邪术的道士抓了去。在那个阴冷恐怖的山庄里，他遇到了这辈子的救星，裴云霄。

但很可惜，裴云霄失去了那一年的记忆。

成年后的舒南风，再次遇到裴云霄后，得知裴云霄失去那一段记忆时，有时会忍不住想，裴云霄会不会是经历了山庄那一事才失忆的？

但他和裴云霄分别时，记得裴云霄还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看着他，告诉他，“小十九，没事了。别怕，我们都好好的，也都得救了。”

“师弟？师弟？...”

舒南风的回忆被打断，他回过神来，看向正在唤他的裴云霄。

“师兄，不好意思，我刚刚...想事情入迷了。”舒南风带着歉意的说道。

“没事。我见你发呆连我的问题都没听见，就忍不住唤你。”裴云霄笑着说。

“师兄刚刚问了我什么？”舒南风忙问。

“我是想问你，夜已深，你要不要睡一会儿？”裴云霄说道。

舒南风忙说，“我还不困。”

“不困也要休息，我们轮流守夜。”裴云霄说，“若是我们都不睡，如果明日我们还没被师父找到，或是我们还出不去，只怕会精神不济。”

“唔，好，我听师兄的。”舒南风乖乖点头。

裴云霄用酒楼里的凳子，在火盆边拼成了一张床板，让舒南风躺下休息。

舒南风乖乖听话，躺了下去。裴云霄就坐在他身旁。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火盆里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门外隐约的风雪声。

舒南风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却没想躺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陷入了沉睡。

而睡着的舒南风，做了一场关于裴云霄的梦。

梦里的裴云霄是十二岁的少年。

那也是舒南风初见裴云霄时的他的模样。

“你没事吧？”少年的裴云霄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俯看着瘦弱的，面色苍白被惊吓倒地的，十岁的舒南风。

十岁的舒南风呆呆的摇了摇头。

“我拉你起来。”少年的裴云霄抬了抬伸在舒南风面前的手。

小舒南风缓缓伸出自己细瘦的胳膊，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放到少年裴云霄白净漂亮的手掌心里。

少年裴云霄没有一丝的嫌弃和厌恶，握住小舒南风的小手，将人轻易的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裴云霄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舒南风问。

小舒南风张了张嘴，准备回答，忽听身后有个小孩冷笑一声，“哼，之前叫什么名字，到了这里都没有名字！只剩下数字。”

“十三，虽然我们被那些邪道士叫数字，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忘记自己的本名。”少年裴云霄看向小舒南风身后，微微蹙眉。

小舒南风也不禁回头看身后，发现说话的是之前吓唬他，说他会被放进炉子里烧成丹药供被人吃的小孩。

“对，对，你比我大，说什么都对。”十三一脸不服，但嘴上的话却是相反的。

小舒南风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脸上的神情和嘴里的话做到如此相反，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

“喂，小孩，看什么看！”十三对小舒南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小舒南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慌忙转回头，求助的看向少年裴云霄。

少年裴云霄冲小舒南风安抚一笑，紧接着对十三说道，“别吓他。”

“我哪里吓唬他了，是他胆子太小。”十三不满的说。

少年裴云霄没再理会十三，而是低头看向小舒南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哥哥，我叫舒南风。”小舒南风弱弱地说。

“南风，好名字。”少年裴云霄笑着道，“我叫裴云霄，不过在这里你还是不要叫我的名字，叫我十一就好。”

“十一哥哥。”小舒南风乖乖的唤道。

少年裴云霄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

“都散开，散开！不许闲聊！”忽地有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少年裴云霄面上的笑意立刻消失，迅速后退，远离了小舒南风。

其他聚在一起的孩子，也纷纷散开，躲在地牢的各个角落里。

只有小小的小舒南风还没弄清情况，呆呆的站在原地。

但很快，一道长鞭从地牢外甩进来，重重打在小舒南风后背上。紧接着又是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新来的，以后你就叫十九，我说什么就立刻乖乖做什么，否则就等着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