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

循着记忆，舒南风来到了儿时住的一处破败的小院子里。

在院子中央，舒南风看到了孩童的自己跪在落满雪花的冰冷地面上。

而他的母亲，正手中拿着一根藤条，一边鞭打着孩童的自己，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谩骂着，“你这个累赘货，不能讨你爹欢心，还害得我日日被那毒妇折辱，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你！我该掐死你才好！”

即便这一幕在舒南风孩童时经历过无数遍，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还是心底一阵发寒。

他想，他要救救这个被母亲折磨的孩子。

这样想着，舒南风不由伸出了手。

即便知道在幻境当中他触碰不到，还是想要抓住那个细长沾染了血迹的藤条。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母亲扬起的藤条，他的母亲猛然回过身。

一张脸变成了 没有五官的漆黑模样。

舒南风面色一变，“魅妖！”

魅妖没有五官的脸上，忽地又变作了舒南风母亲的样子，露出极其鬼魅的笑，“南风，我是母亲啊！”

话音落下，魅妖手中藤条挥向舒南风。

舒南风飞身后退避开。

然藤条却似活了般，迅速生长，直接铺面向舒南风而来。

舒南风立刻在心中召唤扶风剑，但扶风剑迟迟未现。

眼看藤条就要从人中落下，舒南风情急之下，用手去拦截。

“啪！”藤条鞭打在舒南风的胳膊上。

好似皮肉绽开般的疼痛，让舒南风面色一白。

“你这个累赘货！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我该掐死你！”魅妖用舒南风母亲的模样、语气对着舒南风骂道。

舒南风冷冷看向魅妖，“够了！你这肮脏修为的妖！”

魅妖却还是一副舒南风母亲的模样，面目狰狞道，“你敢骂我，我是你母亲，你这大逆不道的累赘货，看我不打死你！”

藤条再次挥打向舒南风。

舒南风不避不让，一双眸子里尽显凌冽之气，“窥探我的记忆，制作幻境，变成她的模样，当真以为我懦弱到不敢面对，会害怕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舒南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状的符咒。

符咒在舒南风手中瞬间自动展开，散发出一阵金黄光芒。

顷刻间，即将要打在舒南风身上的藤条像是被燃烧了般，化作灰烬。

当藤条的灰烬往下掉落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漂落的雪花，停滞在半空中。

魅妖幻化成的母亲，面目狰狞的张着嘴，一动不动。

跪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孩童时期的舒南风，一滴泪刚从眼睛里流出，挂在红肿的脸颊上凝滞不落。

作为唯一没有被静止的舒南风。

他缓缓走向孩童的舒南风面前，半蹲下身子，哑声道，“我救不了你，但是痛苦不是永无止境的，熬过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孩童时期的舒南风脸颊上的泪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周遭的幻境消失。

舒南风眼前的环境变成了现实中横水镇镇长朱茂春的后院。

“南风！你醒了！”耳畔传来裴云霄的声音。

下一刻，裴云霄的脸也出现在舒南风眼前。

看着一脸欣喜的裴云霄，舒南风张嘴唤道，“师兄。”

“南风，没事了。”裴云霄冲舒南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舒南风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见舒南风都能冲自己笑了，裴云霄彻底松了口气，温柔说道，“来，我扶你起来。”

舒南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半躺在地上。

要不是裴云霄搂着他的上半身，估计他整个人都是在地上的。

“我杀死魅妖后，白雾就散去了，结果一转身，发现你昏迷倒在地上。”裴云霄一边扶起舒南风，一边解释说。

舒南风被扶着站起来后，才发现四周的血结界也消失了，不由道，“结界也消失了。”

“嗯，魅妖刚死，结界就消失不见了。”裴云霄还是有些不放心舒南风，一只手托在舒南风的后腰上。

“师兄，难道我们猜错了，血结界就是魅妖所设的？”舒南风不禁问道。血结界的特性是只有设下结界之人死去，结界方可消失。

裴云霄正欲点头，‘也许吧’三字已经到了喉咙里只差说出来，忽地一个声音从墙院上响起。

“你们猜对了，设下血结界的人在这儿呢。”

舒南风、裴云霄齐齐看向院墙之上，发现不知何时一身黑衣的莫不尘坐在了院墙上，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黑布包裹的圆球形状的东西。

“那是...？”舒南风盯着莫不尘手里的黑包裹。

莫不尘伸手一扔，“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黑包裹从空中飞向舒南风时，裴云霄面色一暗，伸手挡在了舒南风眼前。

舒南风眼前忽地一片漆黑，却没有伸手拿开遮挡他视线的手，只用询问的语气轻轻唤道，“师兄？”

“那是朱茂春的头颅，南风，你就不要看了。”裴云霄用温柔的语气在舒南风耳畔说道。

“唔。”舒南风乖乖应道。

“啧啧，云霄，你何时变得这么怜香惜玉起来了？”莫不尘坐在墙院上，玩味地看着裴云霄问道。

“刚刚。”裴云霄神色不变。答完，挑眼看着莫不尘道，“劳烦将这污秽的东西拿开。”

莫不尘一脸可惜，“我还以为你们感兴趣想看一看呢。”语罢，从院墙上飞下来，拿起地上的露出一点头颅的黑包裹。

裴云霄也适时的放下遮挡在舒南风眼睛前的手。

舒南风恢复了光明，下意识去看裴云霄。

裴云霄也在看舒南风。

两人眸中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