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成听到沙一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就是一串脚步声,大门被打开,又被合上。
他能猜到姜非欢想干什么,他胡乱抓了抓头发,从床上爬起来。
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是退了回来,从冰箱里掏了一瓶燕麦酸奶塞进口袋里。
在清水吧门口的桌子上找到了姜非欢。
“酸奶。”他将酸奶瓶怼到姜非欢面前。
“来清水吧怎么还带酸奶给我?”姜非欢看了看他。
“我又没让你现在喝。”张毅成感觉有点好笑,“找我做什么?”
“我找老师请了几天假,说回家的路上摔了一下,伤到了骨头。”姜非欢说。
张毅成皱了皱眉,追问道:“怎么不说实话?”
“没什么好说的。”姜非欢耸了耸肩,“孙大海看我不顺眼不是一两天,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成绩也不错,还指着他也能上一个好学校。只要没闹大,老师都不会管的。”
女孩又补充:“他爸妈有点关系。”
张毅成有些讶然。
他以为就以姜非欢的成绩在学校会得到老师的绝对偏爱,但很明显不是。
诚然很多时候,实力不是绝对的衡量标准,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牵扯太多,掣肘也多。
像姜非欢这样的孤苦伶仃,要么委屈自己,要么忍气吞声。
“昨天你都听到了吧?”姜非欢问,“我是个孤儿这件事。”
“嗯。”张毅成点了一下头“很多人知道吗?”
“不算秘密。”姜非欢说,“我妈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他指指自己,“一个是我哥。“
“我姥姥告诉我,在那个时候生两个孩子是违法的,我爸知道有我之后就想把我打掉,但我吗不同意,强硬着剖腹产把我生了出来。”
“我妈生了我之后就和我爸离婚了,她带我,爸带我哥。”
“要不是我姥姥告诉我,不然我活这么大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两个人的存在。”
“我妈自己在生完我之后不久,产后抑郁,自杀了。”
“我姥爷在我十岁那年走了,姥姥去年走的。”
姜非欢将酸奶瓶盖好,道:“所以说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说错。”
降临不被期待,没感受过父母亲情、家庭温情,身世成了一辈子的伤痛,尽管这并不是她能选择的。
“他们说我克亲,”姜非欢说,“孙大海从小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家的所有事情,他们家都知道。”
这是最无趣的家长里短,放在旁人眼里只值得茶余饭后的三两句闲谈。
姜非欢只用了寥寥几句话就把她十九年的人生尽数概括,背后潜藏的委屈、苦痛、挣扎与茫然,就在这短短几句无谓的话里,被一笔带过。
“我没被人管过,都是自己管自己。”
“自己逼着自己学习,自己学着在人际关系中虚与委蛇,自己消化自己的坏情绪,自己思考自己的未来,即使根本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但她有些累了,那根紧绷着的弦几乎要断掉。
“杀不死,你管管我呗。”姜非欢用气声说,“我都告诉你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或许这不是喜欢。姜非欢想起自己查到的一个词,叫吊桥效应。她
她只身走在吊桥上,下面是深渊万丈,她t想让张毅成来救她。
她会乖,只要张毅成愿意拽住她。
“说的轻松,我怎么救你啊。”张毅成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
一艘自己都不知道方向的船,是没有办法成为别人的灯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