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6 会合前

一模一样吗……

黯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你看起来没有我想的那么惊讶啊。”

“……不，我很惊讶，只是，只是，有点表达不出来，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黯用小勺子搅着咖啡，看着映在咖啡上那被扭曲的自己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但，九唯姐，你也听到了，蓝他自己说了，我不是她，我只是我，只是黯，仅此而已。”

“确实……”

但是你还没听到的他后面那句话，他还说了，你没法成为她……算了，只是先后级的问题，还是不跟她讲了。

“蓝空他是一个想法很多的人，他思维一般会比行动快上不少，这并不是意识膨胀的原因，是他天生如此，因为这个原因，他比别人更容易受到刺激，你知道意识膨胀的原因吗？”

“这个……不知道，我到现在也才经历过三……两次意识膨胀。”

“意识膨胀的前置条件很简单，就是要受到足够的刺激，只要刺激大于一个人意识所能承受的范围，就有概率触发意识膨胀，这种刺激对一个人来说可能是一生都无法治愈的创伤，随着意识膨胀的次数越多，人对粒子的控制能力也会越强，而蓝他最为明面上的世界最强也有这个的原因，他已经经历了整整四次意识膨胀了。”

四次？那就是……

九唯似乎是看穿了黯的想法，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一个事实。

“蓝空他已经经历过整整四次对普通人来说会留下一生都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了，我就直接告诉吧，第一次是东林之灾，当时五岁的蓝失去了他当时认知中的全世界，第二次我不知道，第三次是粒子的团灭，他失去了跟自己患难与共的至交，四次是他老师的死去，他失去了拯救自己的英雄和恩重如山的亲师，多的我不说了，你体会一下吧。”

“……”

一两滴咖啡被震出了杯子外，黯放下了勺子，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疯狂颤抖的左手，但并没有用，因为右手也是一样的颤抖，她被迫放下了咖啡杯，把双手放在了桌下。

“唉……看来你还没有足以同他一起承担他的过去的觉悟。”

九唯一口喝完了自己的咖啡，站起身从她身边走过，同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在后天前还没做好准备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把自己的情感继续压在心底，别让蓝告诉你他的过去，要是他讲出来你却无法接受的话，事情会变得远比现在更加糟糕，因为痛苦这种东西，不是说出来就可以被人分担的，如果倾听者没有与其一同程度的能力的话，说出来反而会变得更加的痛苦，所以说，有些事情，逃避远比强迫自己去接受要好的多……我先去结账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去和蓝会合吧。”

九唯走开了，黯从桌下拿出自己的手，颤抖已经减轻了许多了，但还是有些抓不稳杯子。

蓝的过去……我什么我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同他一起承担他的过去，是因为我所承担过的那些痛苦吗……呵呵……我自己都因为无法承担痛苦而逃出来了，现在还妄图着去承担蓝的痛苦，明明，他所承担的痛苦完全不在我之下……

【要放弃了吗……】

（……不……）

【又要再一次逃跑了吗……】

（……不……）

【那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做什么吗……】

（知……道了……）

【你是我，我就是你，我曾经所做到过的事情，你也能够做到……我相……】

脑海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但黯的眼神又重新出现的明亮的星芒。

这心中的情感，我不会就此放弃……

“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也能做到。”

……

“请慢用……家里没有什么茶叶，只能用水来招待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想来看看情况，一会就走……”

妇女给蓝递过水后，便在木桌对面坐下，举止很是端庄大方，有些上流人士的气质。

“我叫夏溪，蓝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副队说过了，很感谢你对我们家提供的帮助，不知道今天你特地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狼大叔说你女儿得的是后天性构成粒子缺陷综合症，我想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不知道她在家吗？”

后天性构成粒子缺陷综合症虽然可以用手术治疗，但手术的成功率并没有多高，而且成功后还有可能留下很多隐形的后遗症，很多后遗症都无法用医疗设备来检查，安全起见我还是得自己去看一下，算是还清欠狼大叔的人情。

“她现在应该是在北落园，你现在过去应该正好可以遇上，听副队说我丈夫把我们的全家福给你看过？”

“嗯。”

“那就可以了，能给你看我们家的全家福，说明我丈夫他很信任你，出于对丈夫的信任，我也就不用跟你过去了，我女儿叫夏梓，像你这样的粒子战士，照片什么的应该是过目不忘的吧。”

她应该是身份特殊不方便出门吧，副队提到的秘密搬家应该也是他这位妻子的原因，夏……夏……算了，猜别人的身份不是很好，一个人总要有一些秘密的。

“对了，为什么你们女儿姓夏，狼大叔不是姓狼的吗……如果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就当我没问过。”

“这个啊，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丈夫他觉得用自己的姓氏起名字不是很好听，就用我的姓氏了，就是那么简单。”

“嗯，那谢谢你的招待了，我先走了。”

放下水杯离开，水杯里的水一滴都没有动，蓝便转身离开。

……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来看一下狼大叔的女儿呢……

走在前往北落园的路上，蓝忽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对啊？为什么呢？

……

北落园，霜落城中仅有的三座公墓之一，专门安葬因任务意外而死的猎人，说是安葬，其实墓园里并没有藏有死者的尸体，都是墓碑前插着死者的佩剑，以此来代替死者。

北落园很空旷，这里的墓碑高度都很矮，一般只有一把剑的高度，因此整个墓园就显得很空旷，看过去都是倒插着的剑，就像是剑冢一样。

当蓝带着一束鲜花赶到的时候，墓园里根本没有几个人，而且大多是还是已经上年纪的猎人过来在以前战友的墓前怀念过去，那么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少女就显得非常的显眼。

墓园里不准高声说话，这个是不成文的规矩，蓝直径走向少女，少女的直觉也很强，在蓝离自己还有十几个墓碑距离的时候，少女转头看向了蓝。

“请问你是？”

少女很礼貌，问话也很得体，不过蓝一眼就看出她还有不小的警戒心，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估计口袋里放着什么女生用的自卫工具。

“我叫蓝，给你父亲有点关系，我过来看看他。”

“哦？你就是蓝啊，我听洛林大叔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个很厉害的粒子战士。”

洛林？哦，是副队的本名吧。

“厉害谈不上，只是一个粒子战士而已。”

“粒子战士已经很厉害了啊，而且你看上去还大不了我几岁，要是我……不不不，没什么，你是来看父亲的吧。”

说着，夏梓也稍稍放下了警惕心，然后把墓前的位置让给了蓝。

蓝献上了准备好的花，然后看向了夏梓。

“关于你身上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在路上的时候狼大叔有跟我提起过。”

“哦，那爸爸他……一定很信任你吧。”

夏梓将手从口袋里拿出。

“之前手术前妈妈才告诉我身上的毛病，难怪我考核一直过不去，现在手术结束了，修养还剩一周，下次猎人考核是半个月后，修养好了我还要去试试。”

“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你还是要去当猎人吗？”

“当然要去，我是因为憧憬父亲才去当的猎人，但我可没打算因为父亲的去世就要放弃这个梦想，我想去看他曾经看过的风景，去经历他曾经经历过的事，然后再替他去看他没看过的风景，再替他做哪些他没能去做的事，这样的话，父亲他应该也不会遗憾了吧……抱歉，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就唠唠叨叨的跟你说了那么多。”

“没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了，你不是说你还要去考猎人吗，这个送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蓝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了夏梓。

“这个是？”

“一个普通的护身符而已，虽说有点迷信，但记得考试当天再拆开戴起来，考试前就这样放着，祝你考核一次通过。”

“哦！谢谢。”

夏梓高兴的接过小袋子，视如珍宝的放到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那我先走了，再见。”

“哦哦哦，再见，考试的时候记得来看我！”

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少女的身影，蓝停下了脚步，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袋子装着的是之前借来的分会长勋章，只要她在考试当天戴上这个勋章，方舟必然会注意到，只要他从夏梓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按照他的思维跳脱能力，应该可以猜到我想让他做的事情，毕竟不想打扰别人的生活，这样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九唯的检查好了。

至于接下来……也该去接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