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什么消息,一刀和海棠都没顾得上。
他们同乘一骑,一路到了少林寺外,一刀更是连闯了少林寺的守门之卫和十八罗汉阵,直到进了大门之后,遇到了凡大师的拦阻。
一刀的“雄霸天下”固然厉害,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雄霸天下打伤了了凡,却也使得一刀狂性大发,若非寺内突然传出了安心经的梵音,让一刀平静可下来,说不出今日会出什么事。
不仅雄霸天下伤了一刀,了凡大师却也伤了一刀。
只是,纵然如此,受伤的一刀,依旧杀意盎然。待海棠扶一刀离开少林寺,到嵩山后山的达摩洞暂做休息时,发现达摩禅师修行几十年留在壁上的影子,一刀竟要挥刀去砍!
如此情景,海棠只觉得难过无比。
“一刀,那只不过是达摩禅师修行了几十年留在墙上的影子而已。”
“是达摩的影子……”一刀忍不住去看他的双手,又看向他的刀,“为什么我的刀不能损他半分?”
“这个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海棠叹息,“而且所谓的雄霸天下,只不过是雄霸某个时代、某个地点的天下,并非永远能雄霸天下。”
“依你所说,我白练了雄霸天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海棠试图解释,可惜一刀却没给她机会。他声声质问:“不能雄霸天下,我为什么学武?不能替父报仇,我又为什么生存在这世上?”
“学武,是要护国保家、除恶惩奸,不一定要雄霸天下不可。”
“了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杀了他,便是惩奸!”
“如果他根本就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呢?”海棠反问他,“你想想,那个疯子,他根本没亲眼看见他杀你爹。”
一刀只能沉默以对,因为他没有办法反驳。可是,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了空,那到底是谁杀了他爹,到底是谁?
“一刀,”海棠拉着他,“其实你从小,就很固执,对世事都充满了成见。但是我们一起长大,所以我什么都迁就你,你知道吗?”
“为什么要迁就我?”一刀有些愣愣地问她,情绪被牵动了,魔性也便不知不觉被抑制。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再这样发狂,这样伤人了。”
“我曾经发狂伤害过你?”惶恐不过是瞬间,一刀着急地抓着海棠的手不断查看,妄图找出那些伤口,“我忘记了,我伤你哪里了?”
“伤了我的心。”泪在眼眶之中不曾滴下,却仿若滚烫无比,灼得一刀极不自信。
海棠真的被我伤了心?
他摇头,心底一声反驳:不会的,伤海棠心的怎么会是他呢?
分不清到底是了悟还是奢望,一刀又忍不住几近无声地喃喃道:“可她为什么陪我来少林,今晚又陪我在达摩洞?”
“海棠!”他像是突然明白了,突然喊着那道已经背过身去抹泪的身影。
“我太笨了,我真是太笨了!”他用手敲头,神情间的喜悦却是遮掩不住的。
海棠回头,看向他,目光早非以往:“那你现在明白了?”
“嗯。”一刀承诺:“我答应你,除了报复仇这件事之外,其他的,我全听你的。海棠,我这辈子全听你的,好吗?”
“嗯。”
他们之间,其实早已无需多言。
只是,该提醒的,海棠仍是忍不住提醒:“但是,你这一次,会铸成一生的大错的。”
她还是想劝他,可也如她了解的那样,她劝不动的。
果然,“我只求一个明白。”
既劝不动,海棠只好道:“那你要答应我,在紧要的关头,一定要克制自己。”她怕,她怕他又像刚才那样,突然之间什么都不管不顾,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幸,今日,到底是无人追来什么达摩洞的。
只不过,少林寺内,疗伤之后,弟子们守着了凡大师,不免口语一二。
“师父,住持在禅房诵经,弟子不敢打扰,未曾通报归海一刀闯关之事。”
“不用了,”了凡起身,“师兄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诵安心经,把这个孽障暂时制住了。”
“师父,归海一刀的刀法那么可怕,那是什么功夫?”
“是江湖上传闻雄霸天下的刀法,除了结师兄外,恐怕寺内无人能敌啊。”言及此了凡叹息,“他是要与主持决一死战的。”
当年之事,了凡大师不甚清楚,但也多少知道一些归海百炼之事。是以,连带着,他是不喜一刀的。
有弟子道:“合全寺之力,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了凡摇头:“就是能胜,可能也死伤枕藉啊。“
“这种邪门武功,应该联合八大门派,合力对付。”
“对!”
闻言,了凡大师即刻下令:“立即飞鸽传书急召武当、峨眉、嵩山三派前来助掌,加上他们,我们胜算才会高。”
有弟子犹豫,“要不要禀明主持啊?”
但,话已出口,了凡大师自然是拒绝。“事情紧急,找来救兵,再告诉主持吧。”
少林寺虽有佛僧众多,可佛理万千,各人所领,自有不同之处。
以暴惩魔,先发制人,何尝不是超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