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城,当年有多辉煌气派,现今就有多破败不堪,处处都是残垣断壁,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蓝忘机负手站在偌大的空地中央,一身白衣,格格不入
地上呈暗红色,蓝忘机知道,那是血
两年多了,风吹日晒、雨水冲刷,终究还是没能洗去这些罪恶
这些暗红色的血液中,有那么一片,是他的少年留下来的,就是在这里,他的少年被人围剿,就是在这里,他没了师姐、就是在这里……他心如死灰、毫无眷恋的跳了下去……
蓝忘机足尖轻点,飞至悬崖边
当年、他明明抓住他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掉了下去?
那天,他穿着他最好的一套衣服,满身血污,坠在悬崖边,仰头看着自己,他说:
"蓝湛,放手吧"
他还在笑,眉眼弯弯,只是眼角滑落的泪,一滴滴、一串串,每一滴,都重重的砸在蓝忘机的心尖尖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放手?
他怎么可能放手?
这是他18年来,唯一入了心得人啊
他怎么舍得放手?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掉了下去?
"江晚吟!"
蓝忘机的拳头渐渐收紧,浅琉璃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线杀机
可他是他的师弟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算亲人的人了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蓝忘机祭出避尘,踏上去,向悬崖底下俯冲下去
……
白骨森森、阴气缭绕,这就是蓝忘机在崖底看到的情形,没有魏婴,没有一片衣角、没有那鲜红的红发带、连头发丝也没有……
蓝忘机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坛天子笑和几支带茎的莲蓬,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放在地上,盘膝而坐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来晚了,蓝忘机绝口不提
"来之前,我特意去彩衣镇给你买了天子笑,又去云梦给你摘了带茎的莲蓬"
蓝忘机缓缓打开瓶盖,坛口微倾,透明的液体流出来,洒落在地,一时间,酒香四溢
"你尝尝看,还是当年的味道吗?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买"
蓝忘机仰头灌了一口酒,放下酒坛,开始剥莲蓬
颗颗晶莹剔透得莲子装满了白玉小瓷盘,蓝忘机终于停了下来
"你食言了"
蓝忘机把白玉瓷盘至于身前,看着它,就像看到某人的脸,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着?一时间,神情恍惚起来
"你说过的,我若去了云梦,你给我摘莲蓬和菱角,我去了,可我找不到你、魏婴,你明明说过的……"
蓝忘机竟委屈起来,那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微嘟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浅琉璃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欲哭欲泣
"你尝尝,你不给我摘,那我给你摘来了,不知是不是我摘的不好,还是食用的方法不对,总觉得好苦,比云深不知处的苦药汤还要苦"
忘机琴再次从背上解下,置于身前
问灵曲响起
一股股怨气向蓝忘机靠近
"你们可曾见过魏婴?"
一身白衣的蓝忘机置身再白骨和阴森森的怨气之中,淡然开口……
那一夜,他没离开,喝光带来的天子笑,吃光了莲蓬,蜷缩成一团,睡在白骨中
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蓝忘机长睫微微颤抖,唇角边挂着一抹笑,怀里,赫然抱着一根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