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部队胡杨15

　　郑源为了一个新兵去到七二〇团九连的事很快传开了，陆平凡听说很是惊讶，猜到这件事和胡杨有关，他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说服师长的？”

　　“拦车，用一身军装和战友情去搏，师长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爱兵如子，就算不为其他，我反应情况，他也会去看。”

　　陆平凡点点头，正色道：“我们这群老干部，没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想法，有勇气了。”

　　他们老了，军人的血性早就已经消失了。

　　郑源去到七二〇团九连亲自作保，护下了高粱，高粱因祸得福被调去了师部，到师长的身边做公务员，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美差。

　　事实证明，胡杨这一招管用了。

　　不过她越级汇报是事实，师里处分决定下来，陆平凡为了保她，被降了一级，现在是一连的副连了。

　　处分决定宣布的时候，胡杨很是震惊，直至解散，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陆平凡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安慰道：“不是多大个事，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你们还在，希望就还在，我怎样都无所谓。”

　　胡杨抬眼看着他，话音里带着哭腔：“连长……”

　　她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在一连陆平凡对她的照顾远胜无数人，她知道感恩，也一直在努力，只为不脱一连和他的后腿，可她还是做错了。

　　陆平凡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应该叫副连长了，憋着，不许哭，不许掉眼泪珠子，我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了。”

　　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们能做的只有去正视它。

　　胡杨仰起头，把眼泪强行收了回去，再看向陆平凡的时候，还扯出一个笑，只是这笑多少有些勉强。

　　“那我笑，应该还好吧。”

　　“还好，问题不大。”

　　只是有些丑，这句话陆平凡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

　　三个月后

　　胡杨刚从对抗训练里下来，还没来得及和战友庆祝一连在和九连的捕俘对抗中取得胜利，就从陆平凡那里得到了顾一野受伤手术的消息。

　　一路狂奔到部队医院，秦汉勇和张飞都已经等在手术室的门口，顾一野的手术情况还不清楚。

　　“连长。”

　　秦汉勇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高粱就从她身后跑了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商量着一起来的呢。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高粱抢先说道：“听说顾一野训练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话罢，几人的目光转向胡杨，她来该不会是一时冲动吧。

　　“我是代表一连来照看受伤战友的，副连长也批准了，你们放心。”

　　秦汉勇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一切好说。

　　四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对于胡杨来说，这两个小时无比漫长，她摩挲着双手，心里一直在想，顾一野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果真的伤了残了，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高粱这次难得的正经，趴在手术室的门口一直张望，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他依旧锲而不舍。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大门推开，年轻的白衣女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四人急忙围了上去，询问顾一野的情况。

　　女护士带着口罩，只露出了眉眼，她紧皱的眉头，说明顾一野的情况并不好。

　　“你们别急，大夫正在里面给他剔骨头渣子，他的左臂粉碎性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后面应该还要做一次手术，恢复好坏不好说。”

　　胡杨急忙问道：“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你要问医生了。”

　　护士快步离开了，胡杨愣在原地，甚至停止了思考，不知所措极了。

　　高粱见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拉着她在旁边坐下，低声问道：“你知道这顾一野是怎么掉下悬崖的吗？”

　　“我们连和九连搞捕俘对抗，顾一野提出抄后路打，而那条路要穿过山崖，在山崖上，顾一野为了救林北海掉下来了。”

　　秦汉勇在一旁听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张飞，这就是他带的兵。

　　“莽夫，以前我自信地以为没人能比我秦汉勇更勇，现在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前有抓猪被罚，后有越级汇报被处分，现在又来一个冒进机会主义，个个都爱惹事，没一天让他们省心过。

　　重病危房里，护士把人推进来，挂上水，对他们嘱咐道：“你们要留人下来照顾他，这里离不开人。”

　　“好，我们可以。”

　　请假是个问题，大不了他们就轮班守着。

　　“八小时不能进食，水也不能喝，隔段时间就用这个棉签蘸水湿润一下他的嘴唇，还有，现在天太热，我们医院设施老化，你们要记得及时擦拭他身上的汗液，防止汗液渗入伤口。”

　　“好，谢谢护士。”

　　“应该的。”

　　护士长离开后，胡杨搬来一张板凳坐在床边，用桌上的报纸给顾一野扇风降温。

　　张飞见她这么久一直坐在这里，想着替她会儿，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班长，你能帮我打点水吗？这里太热，扇风降温效果不大，用冷水敷吧。”

　　张飞点点头，回道：“好，我这就去，你累了就歇会儿吧，我叫高粱进来顶你会儿。”

　　“我没事，辛苦您了。”

　　“客气，我是他的班长，照顾他是应该的。”

　　张飞离开后，胡杨终于放松下来，伸手握住顾一野的手，肩膀止不住的发抖。

　　这是她在部队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有些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顾一野，你太不让人省心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拦着你，不让你来参军。”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又怎么舍得呢。

　　她低着头，闭上眼睛，掩去眼里的泪水和伤心，不过片刻，她再次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高粱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将胡杨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他想要走上去安慰她，可他没有立场，而胡杨最需要的人也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