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之？”
眼睛看不见，苏年其他感官更敏锐。
许锦之的手……为什么比他的还要凉？
许锦之握着苏年的手，将他拉到沙发前坐下。
“找我什么事。”
“啊……我…我就是想问你，你的机缘找到了没有？”
不开灯说话，挺奇怪的。
“……没有……”
“那你不再占卜一下吗？”
万一……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了呢。
“没用。”
换了命格以后，他和苏年之间就有了一层坚固的屏障，彼此偷窥不得。
命格转换的事情，从来都说不准。
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干净得丝毫关系也没有。
苏年的手抵在许锦之温凉的背上——他的体温已经接近于尸体的温度。
苏年唇靠近许锦之耳边，小声说着一种可能：“许锦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你要找的鬼，你的机缘也不在我的身上。那座墓园里的鬼，不止我一个，你要找的机缘，也许早就进了鬼门，也许白白在墓地等了你一年……”
苏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
许锦之在意的只有他牵连的那份机缘。
与他这只鬼，毫无关系。
他动过毁了机缘刺激许锦之的念头，还是放弃了。
老祖宗能不能回来，和他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狐族振兴不一定需要苏念语复活，只是苏念语复活是最快的捷径。
苏年有私心。
他想找到另一条路，然后短暂地拥有这场梦里的许锦之。
许锦之漫不经心地回道：“找不找得到都没什么了，我快死了。”
近在咫尺的面容，在黑暗里不甚清晰。
苏年趴在他的怀里，喃喃道：“怎么会呢？你是那么优秀，那么强大的阴阳师。这一年里，你收服那么多祸害人间的鬼魂，帮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这么突然……许锦之，你骗我的是不是？”
“中元节一过，我的命数就到了。”
阴阳师对生死两界的感应，从不出错。
“是不是……是不因为你和我待久了？”
苏年慌张地去扯手上的红线。
如果他留存于世这么久是许锦之用寿命换来的，他宁愿不要。
许锦之拉住他的手：“不是，别乱想。”
室内沉默着，两人呼吸相触，却再无话可说。
许锦之打破平静：“去休息吧。”
“……”
“好。”
苏年呆滞地从许锦之身上起来，步伐缓慢地挪到自己房间里——他们一开始睡一张床，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分开睡了。
许锦之。
为什么命数尽了？
是没找到机缘，所以不想活下去了吗？
三天转瞬即逝
苏年等着鬼门大开，许锦之站在他身旁，一双黑红的眼睛戾气横生。
很难相信，干干净净的许锦之有一天变得比他还像鬼。
他压制的很好，周身弥漫的死气从眼睛散发而出，丝丝缕缕地占据一片地方——苏年的身边却干净的什么也没有。
许锦之目送着苏年踏入鬼门的。
他的执念的确消除了。
许锦之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的，不是终于放松的清静，而是阵阵心悸和后悔。
他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苏年走了，带着他生命里那份不可承受之重量，去到一个新的世界。
山谷里的小别墅落了厚厚一层灰尘，在一年后被前来探险的人发现。
“深山老林里竟然有这么一间房子，太令人震惊了！”
探险队随后对别墅进行了清理。
房间里一切东西经过长时间的氧化，变得生锈，尘土让它们脏污不堪。
探险队最后找出来完好的两样东西——
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一个冷漠男子的单人照片。
以及一具完好的人骨，地上没有血迹，骨头没有任何损伤。
探险队找来警察，对这里进行调查。
将人骨的过往展现在人们眼前。
一个孤寂的男人，孤身游历，不知名的原因死在山里。
活在物质世界的人们不会知道，许锦之并不孤独。
曾经有个鬼魂，长久地陪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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