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

第一回匆匆一撇，疆姜人是切实的来了，可是由于被突如其来发生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没有细看。

第二回又目的性极强，直奔了藏宝阁，而且当时身边还同行着柳意欢和小银花，虽然还是方便的顺走了一颗仙丹，但也没有仔细去逛。

说起来，只有这一回是正正经经大大方方走到天界大门口的。

与疆姜一同前来的无支祁觉得，自从加入到了这听上去像玩似的计划中，他真的是时而惊叹的不行，时而又无语到极致。

无支祁看你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还以为你有什么周密的计划。

无支祁结果比千年前的方式还嚣张，你打算直接就这么进去？

刚刚飞在路上，自然没有将兵器拿在手中，如今一落停被惊讶，也没有取出武器来。

虽说两人站的距离不近，但远远看去，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又由于疆姜身上仙气浓郁，越看越像是一对游方仙人。

那边驻守大门的天兵小声低语了几句，都被二人听到了，无支祁欲言又止。

别说他们这些外人看着不像了，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没有一点架势，虽说就算带着小兵也未必有什么战力，可就他们俩，势单力薄的，看着也太单薄了。

疆姜。我们是来讲道理的，自然只需你我二人就够了。

无支祁讲道理？

讲道理，他还真是到这门口了才知道自己是来讲道理的。

你要改天条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安排的舆论四起，人间一场又一场的学术辩论开了一轮又一轮，人妖相恋都快变成合法的了，造反的前情都有了，结果是来讲道理？

无支祁觉得大为离谱。

无支祁就你这性情，但凡能力差一点，早死了。

疆姜不置可否。

疆姜。所以反过来想想，我之所以能放纵自己这般性情，就是因为我的能力足够了。

疆姜。既然能力已经足够，我又为何还非得逼着自己去变成其他样子呢。

其实疆姜从心里也觉得，无支祁说得有理，她确实是有点嚣张。

可疆姜想得很简单，她的态度是什么根本无所谓，有了和柏麟帝君打交道的经验，疆姜有信心说服这边的神仙，认同她所守护的天规。

世人对神仙的误解太大了，神仙从来不是罔顾凡人性命的山中领袖，相反，他们都是从人间而来，怀抱着爱三界苍生的愿景，相聚在这一方天界。

神仙怎么可能是坏人，坏人又怎么可能成为神仙呢？

既然大家都是好神仙，那自然不至于走到兵戈相向那一步啊。

所以，对着前来询问的两个小兵，疆姜微微颔首。

疆姜。烦请通传，另一位面欲界四重天掌规神女和魔域左使无支祁，请见天帝。

无支祁：……

小兵非常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路人甲小兵：天帝早有传旨，今日有贵客来访，直接请进便是。

守卫小兵略微后退半步，示意疆姜二人跟上，忽略才刚刚重回人间的魔域左使难以言说的心情，疆姜略一点头。

疆姜。有劳。

就这么有点兵荒马乱却突然推平的情况，无支祁一路无话和毫无波澜的疆姜一起被带到了天界腹地。

对方似乎也极为有诚意，连鸿蒙熔炉都不遮一下，就这么直接让人把他俩带到了面前。

带路的小兵退下后，诺大的一个议事大殿，只有三个人，正中间顶头位置上坐着的那个，一脸慈祥。

天帝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迟一些。

人不熟，可声音疆姜很熟，这不就是当日那个说‘何处的三界不是三界’，司凤上九辈子前的父亲，天帝么。

疆姜。劳前辈久等。

疆姜。来迟一阵只因我处事途中不受控制动了凡心，不务正业与他互相依伴了一段时日。

天帝你还真是性情依旧。

俩人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关系似乎不太好，可看神情，却又不太一样。

疆姜。能不远万里将我调来，可见前辈也知这桩乱七八糟的事解决起来不会一帆风顺。

疆姜。可疆姜不明白，前辈既然有心，又为何这千年来只对罗喉计都下惩罚，而不出手相助。

疆姜。分明若您出手，一切不至于变到如今地步。

天帝看着疆姜，并没有打断她的质问，而是满面温和，示意她继续说。

无支祁见疆姜确实是有一身好本事，谁谁都能杠的模样，这会儿也不无语了，而是站在她朋友的角度，也听听她质问一个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人物是什么状态。

而对无支祁与先前略有不同态度，疆姜表示并无好奇，她抬手认真行了一礼，是每回上朝时写本陈述的姿态。

疆姜。疆姜以为，前辈作为天界的最高掌管者，即便日常法度已由柏麟帝君管理，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做甩手掌柜。

疆姜。恕晚辈愚见，正因前辈在平日太过不在意，柏麟帝君做出了错误决定之时，您没能及时劝阻，以至于造成一整个族群被灭，千年积怨波及无辜生命。

疆姜。此疆姜第一问。

无支祁听着，只感觉疆姜一身气度正的有点离谱，似乎丝毫不觉得当面于最高掌权者这样说话是一种胆大包天，反而有种离谱的理所当然。

疆姜。分明罗喉计都最初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被人将一整副身躯切开重组，借他之手屠杀修罗一族，沾染无数杀孽，他有疑问是人之常情。

疆姜。但在这样的疑问发生时，天界采取不回答，不道歉，不处置，只解决那个提出问题的人的方式，实在有失偏颇。

疆姜。此疆姜第二问。

联想起曾经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些场景，那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并没有得到半分救赎。

反而日复一日，深受折磨。

这回，她停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抬起头，一双平日里清透的深不见底的双眼满是悲悯。

疆姜。这太残忍。

疆姜。是身为神仙只要见到就无法置之不理的惨烈。

直视着天帝，疆姜毫不遮掩自己可能仍旧略显稚嫩的做法，可也同样坦荡的呈现了自己虽然未有佛光，却已经积攒了一身的功德。

喜，怒，哀，乐，疑问，不解，悲悯，各种情绪都在面上。

虽然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可是每回接触，天帝都觉得，当真是缘分使然，所以从千年前那场错误开始，都才只有一个人来了这里。

正是因为疆姜足够特别，足够博爱，所以也许冥冥之中的注定，才送了她来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