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高氏山

被司凤疆姜左右一哄，柳意欢本就没多恼的气更是消了大半，不再和他俩争执，而是认真的听起戏来。

别说，人间的话本子编排的还真有点意思，狐妖爱上人间富贵小公子，不图名来不图利，只为相守一世。

小公子知晓狐妖真身没被吓破胆，而是真建房搭灶过起了小日子，真情感动了上天，指导狐妖脱去妖身，投身凡人，与小公子嫡结良缘。

故事是个好故事，虽然俗套，但讲的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柳意欢一边欣赏一边点评。

柳意欢世人啊，还是对妖有偏见，否则那公子干嘛不修个妖身，相依相伴那可就不止数十年了。

疆姜。就如民间门第观念根深蒂固一般，只是种族观念更甚。

疆姜。毕竟当连天规都从出生就限制死了时，自然是出身决定了一切，想不出该怎样活。

其实更多时候，神仙并用不到天规限制。

天规的存在，只是在能力过于强大的神仙身上设一层限，不触犯神格的最低处，与人间互不打扰，又互相安好。

疆姜垂眸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茶客，一时加水，一时点评，一时吆喝两句好，一时又蹙着眉催促。

像是无所事事听着两句说说，可却让人心中泛着暖气，连日来的担忧忙碌和对前路仍有坎坷的担忧都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其实说到底，拼着命去博的，不就是众生都有这样平凡且普通的热闹么。

客栈又来了几个外地行客，捕快巡街，问候两句日常，夫妻拌嘴，吵闹中带着热闹，孩童为了两根糖葫芦和父母撒娇。

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在时光长河中落不下一笔两句的小事，却是普通人日复一日上演的生活。

为了不止人间，而是每一个诞生于这世间的生灵，包括异族，都能够拥有这样的平凡。

哪怕背井离乡，提心吊胆，又如水一般传出去了千年道行，也能够坦然一笑，平静接受了。

柳意欢看了疆姜一眼，轻叹口气没说话。

其实疆姜说的轻松，但这世上像她这样想的人毕竟是少数。

不是每个神仙都愿意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妖族，不是每个神仙都能将三界苍生看得同样重要的。

话说至此，又显得沉重，柳意欢索性不再提。

司凤将桌上一碟子干果剥了壳，推到疆姜手边。

禹司凤会好的。

若是他和疆姜也只是萍水相逢，随口听一耳，必然也不会相信她这样的言辞是出自真心。

可是亲眼见证了那么多，现在的他由心相信，在这条死路上，能走出另一种活法。

禹司凤别着急。

连千年前的恩怨都这样免去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一场爆战，得给事情一些发展的时间。

也得给其他人反应和修炼的功夫。

疆姜曾经巧合种下的那些善因都并非露水情谊，柳大哥连今日事来做什么都不清楚都愿意以身犯险，紫狐，无支祁，还有那没回来的罗喉计都，都不会放任她一人去闯。

她想修改天条并不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已有成功案例，二郎真君。

还有个隐藏的盟友，那位同样还没回来的柏麟帝君。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就都是疆姜的助力。

还有他，也会以性命想佐。

这种事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觉得，居然还挺期待实践的那天来临。

随着这一则故事说完，疆姜眼睫一动，也放下了茶盏。

疆姜。紫狐那边一切顺利，我们回高氏山等她。

疆姜。顺便，告诉柳大哥所有前情。

来一个人问一遍，解释一遍，再来一个又要再说一次，那不如把大家都凑在一个桌上，一次说个利落。

大包小包的收拾了许多，身处人间不好直接收下，司凤结了账，一伸手，拎在掌中。

另一手还能腾出来牵疆姜，一副满足的地主家傻儿子的小模样。

柳意欢：……

他想揶揄两句都无从下嘴，罢了，不说了，回吧。

转过街口避开人群，三人身影风一阵散去，一转眼，已不在人间。

却说另一边，紫狐握着疆姜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配剑，一路畅通无阻的飞到了浮玉岛，如入无人之境班拿走了四把灵匙。

还来不及感慨顺利程度，又被灵匙中莫名其妙的引路穿过了一座座山，越过了一道道河，穿过了个认都不认得的结界，落在了一个长长的阶梯尽头。

紫狐手中玄剑一跳，似乎玩儿的还挺开心。

紫狐你真是疆姜的剑？

她合理怀疑若是剑会说话，这会儿定然是额手称庆欢呼好玩儿了。

紫狐活泼成这样，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把你给我，只怕要以为遇到假货了。

玄剑一顿，想回应也没法回应，只是示意她快走下去。

原本有些乱跳的心被玄剑这么一打岔，也渐渐沉静下来，紫狐心念一动，玄剑便‘咻’的一声，就隐没在了紫狐眼中。

紫狐只觉得眼睛一阵湿润，像被吹了一口气，酸酸胀胀的，差点落下泪来。

但很快就适应，轻轻一笑，拎起裙摆，快步往阶梯另一端跑去。

长阶尽头，是那个阔别千年的面容，如今更显落寞，孤零零一个，在见到的第一眼，就让人无法抗拒想要靠近的心。

紫狐猛地一扑，就牢牢抱住了无支祁的肩膀。

那被绑着，孤独万分的面容清冷，却并不落寞，甚至还勾起了唇角，似呢喃的落了声轻笑。

无支祁小狐狸，好久不见啊。

久别重逢的情感毫无意外的泪水决堤，无支祁生生挨了紫狐虽然无甚攻击却带着气力的两锤，笑的无奈。

无支祁许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紫狐臭猴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等待着寂寞，过程的艰辛，在见到心心念念那个人的时候，都可以略过不提。

此地不宜久留，紫狐没同无支祁多说，眼睛一眨，玄剑便有感应一般运作起来，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所有束缚断开，玄剑毫无压力带着二人飞往冰剑处。

远在高氏山的疆姜一阵轻咳，吐出口寒气，抿唇一笑。

——

疆姜：只要修为多，副本全靠硬磕(ಠ .̫.̫ 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