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之颜

十三戒炼狱塔中，自从多了疆姜，禹司凤身姿更加挺拔俊逸。

那身被疆姜用法力修补好的衣裳，如今也被禹司凤分心护着，为此，他不得不更加敏捷的动作，有时候甚至还能在妖兽攻击之前将其反杀。

一天下来总能收获不小，回过头就能看到疆姜和她手边那些形状古朴的糕点，像是，她在被他护着一般，心中便愈发觉得满足。

这些，都是疆姜从祈镇带来的，据她所说，是临行前赵伯一家殷殷叮嘱让她路上小心谨慎，千万别忘了安全第一以及好好吃饭。

疆姜拒绝无果，再不要，只怕要伤人的心，便收下了。

当然，疆姜将先前赚的银钱都留在了她那间屋子的抽屉里，也留够了许多簪花样式和制作图本，以及启蒙诗集，算作交换。

按理说，糕点未必能放这么久，但那日确定了要留下之后，疆姜就用法力延长了糕点的寿命，两个多月过去，也毫发无损。

六十日有余，疆姜依旧在。

两人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疆姜的生活作息非常简单，她打坐就是修炼，修炼也是休息，区分的办法只有与她说话。

禹司凤与妖兽拼杀时，疆姜从不帮手，只是远远的坐着，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等他。

有时，禹司凤会特意将妖兽带的远些击杀，不沾染疆姜身边的风雪，尽管禹司凤知道疆姜非常厉害，可还是私心里想让她远离风霜，不染尘埃。

距离太远，也无法判断疆姜神色究竟怎样。

但只要走近，与她说话，疆姜从来都会第一时间回应。

她很温柔。

尽管没有问他累不累。

但只是那样轻轻柔柔抬眸看他，又理所应当的说一声“回来了”，就能清除禹司凤一身疲惫。

他们之间的感情看上去毫无进展，可是信任却在迅速升温。

疆姜就在禹司凤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像一座高山，一颗巨树，伫立在那儿，稳定且坚韧，又像是一汪水，一朵花，让他觉得自己生来就该保护着那样的美好。

禹司凤的进步疆姜都看在眼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感受到禹司凤想保护她的心念，这是一种欲望，或许可以叫保护欲，虽然目前疆姜还无法解释为何，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对禹司凤有用，那便存在着也无伤大雅。

二人就这样心知肚明的度过一天又一天，直到那片荷叶上所剩的东西寥寥无几。

疆姜这回是站着等他收剑的。

禹司凤加快了两步走来。

禹司凤姜姜。

疆姜。回来了。

禹司凤微微点头，用怀中手帕将额头薄汗擦去，才又走近几步，在与疆姜之间一人距离的位置。

禹司凤怎么了吗？

疆姜。嗯，我要出去一趟，给你买些吃的，你可有特殊偏好？

说实话，那点吃的能撑这么久，禹司凤都觉得新奇，也幸亏他们俩有法力傍身，并不依靠口腹之欲存活。

但说实话，从疆姜口中听到如此日常平凡的话语，禹司凤觉得新奇。

禹司凤没有，你呢？

果不其然，疆姜摇了摇头。

想了想，又挪回了目光。

疆姜。花露。

禹司凤花露，什么花？

疆姜眉眼隐含笑意，周而复始的给出同一个答案。

疆姜。皆可。

禹司凤没看明白，这答案并不出奇，但是为什么笑？

于是，他追问了句。

禹司凤没有偏好？

疆姜笑容绽放开来，这下子，双眼盛着的是满满的趣意。

疆姜。牵牛花。

应该不是错觉，疆姜在说牵牛花的时候很是戏谑的看了他一眼。

禹司凤也弯了眼角。

禹司凤那倒是巧了，司凤也有一花钟爱，姜姜猜猜看。

正常情况下，让猜也就猜了，但在自己言语打趣了的情况下，疆姜觉得不能正常猜。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轻道。

疆姜。莫不是木槿？

禹司凤轻轻摇头，用着近乎与她方才同样，却眉目温和的表情看着她。

禹司凤明日再喜欢木槿，今日先爱葫芦花。

疆姜看着禹司凤，忽然笑起来，与禹司凤的笑意一同，蔓延到眉尾。

她方才说牵牛花是在言语逗趣，牵牛花，其实也只是灵光一闪，一语双关，其一自然是打趣司凤就像被牵的那个，这一点，顾名思义在明面上，疆姜在玩笑。

其二则要与禹司凤说的葫芦花对应着瞧，牵牛又名朝颜花，对应的习性疆姜猜了木槿，却没想到禹司凤直用夕颜花。

这并非什么大事，不过，人只有眼前生活并不拮据，才有闲情逸致观身边景色，日升月落，花开花谢。

禹司凤心境进益不少。

倒让人瞧着生动了许多。

疆姜。自我来此，倒是难得见你如此少年气。

疆姜。这样好，你松快，我瞧着也放心。

禹司凤那我这应该算是，随机应变？

禹司凤被疆姜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拾起了心情，一时间又觉得两人亲近许多。

疆姜笑容就在眼前，他们两个就像日常好友一般相处，相处了这么久。

今日又像普通朋友那样打趣说笑话。

何止他松快。

疆姜明显也调皮了许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