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脉、星星、记忆力

“我会不会后悔遇见他？”

“天大的笑话，玛尔塔贝坦菲尔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一个是能够飞上蓝天，一个是能够遇上奈布萨贝达，并成为彼此的挚爱。”

（玛莉亚）

不知怎的，我突然回想起幼时的一件往事。

当时我赖在祖母的怀里不肯走，并使劲冲她撒娇，让她去伦敦陪我。

祖母笑着安抚我，把我乱糟糟的头发揉成更乱的样子，并安慰我虽然祖母不能总在我身边，心里总是有我的。

但当时年幼的我，总觉得每次假期结束就是一场生离死别。我总会拉着祖母的手不愿意松开，直到母亲将我抱上汽车。

如今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清楚了祖母不愿意再回到伦敦的原因。

那对我来说是繁华的家乡、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对祖母来说却是她年少时的梦魇、是宁愿余生不再回去的地方。

我闭上眼睛，为自己曾经不懂事的地方默默道歉。

这也让我重新开始审视脚下这片土地。

它与伦敦截然相反，成片的山丘，湿润的气候，不发达的交通网，以往它在我眼中全是缺点。

我呆呆地注视着窗外被雪掩盖的山脉，突然感受到一种宁静的美。

在这里待久了真的会让心安静下来。

“那祖母，您和祖父在这里印象最深刻的回忆是什么啊？”

我总是对这些浪漫往事感兴趣。

“你这丫头，总是喜欢听这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是我刚刚当上空军地勤的事儿了。”

“是的，即使通过了考核也只能当个地勤。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沮丧。觉得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毕竟因为参加空军这件事，我几乎跟家里闹翻了，所以是瞒着父亲报名的。”

“可惜，我只是抱着一腔天真到有些好笑的热血，通过了也不可能飞上天空。”

“也就是那次，你祖父知道之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这里的基地找我。”

“那天我正好刚下任务，疲惫到极点，但是我完全看不到这种日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地勤也许永远只能是地勤。”

“这时我听到你祖父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

“我立刻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天哪，玛莉亚，那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在伦敦执行任务的。”

“虽然后来他告诉我收尾部分他不在也可以，但是真的太让人担心了，毕竟雇佣兵没完成任务就突然消失是大忌。”

“他指了指天空，示意我抬头。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真的，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真的太美了。满天繁星闪烁，周围都静悄悄的，最亮的那几颗倒映在他那双棕色眼眸里，几乎要让人沉溺进去。”

“你祖父居然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看星星。我笑着点头同意了。”

“那天，我们一起坐在草丛上，偶尔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偶尔他又会说几句鼓励我的话。我只记得那天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们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那次他偷偷拉住了我的手，而我也回握了他的，虽然他很快就因为害羞放开了。”

我想象着这幅画面，为祖父的浪漫深深折服。

坦白的说，祖母这些年记忆力有些下降，经常会忘记很多琐事。上次甚至记错了我们来看她的日期。

但唯独祖父的任何事，她一件都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

“等等祖母，咱们又偏了！您快继续讲那个圣诞发生的故事啊！”

好吧，这次是我自己拖延了进度。

窗外的雨丝快停了，我起身为祖母续了一杯红茶。